( )第二日,苏宜尔哈穿戴完毕,带着馨桂和清兰两人去给乌喇那拉氏请安。。
“钮祜禄姐姐!”耿氏带着丫环秋红在后面喊。
苏宜尔哈停下步子,看着耿氏急步赶来,说道:“我等一等就是了,赶这么急做什么。”
“天这么冷,走急些也暖和。”说完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穿宝蓝色旗服,领口、袖口、衣摆是黑底绣金钩纹牡丹阔边,外面披着一件白狐滚边鹤氅,更衬得她天生的冰肌玉骨,不施脂粉的脸上竟毫不为寒气所冻般一派天然。她自持身子骨好,此刻抹了膏子的脸上也颇觉僵硬,不由大为惊奇。“姐姐怎么将暖炉给丫环拿着,不怕冻么?”
苏宜尔哈莞然道:“我不怕冷,看着这白雪皑皑玉树琼枝的园景格外觉得好颜色呢,捧着炉子反觉得累赘。”
“怕是姐姐怜惜下人罢。”耿氏笑了笑,也不再纠结。“不过这花园在雪后初霁来看确实别有一番意趣。”
“是呀,哪日来园中烧烤鹿肉才是美呢。”
耿氏素知苏宜尔哈在吃食上颇有讲究,造诣也高,听她这么说想了想,也觉得不错,便有点惋惜。“这时节,想得个鹿肉也不容易呢。”
两人谈谈说说,一路走到正院。
请过安后,苏宜尔哈递上馨桂带来的账册,向乌喇那拉推辞道:“妹妹年纪轻,实在怕做不好。”
乌喇那拉淡淡地环视了一圈静的连根针掉下都听得见的厅里,将各人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温和地对苏宜尔哈道:“妹妹虽然年纪小,可听说在钮祜禄府也是帮过母亲管家理事的,你看姐姐自怀了这个孩子就精神不济,这年底事儿又多,李妹妹嘛也着实领了不少事了,她是府中的老人了,对皇家的一些礼节比较熟,外面的事儿就交给她,府中嘛,也数妹妹份位高,不交给你交给谁?”
她要说出个谁来,怕要得罪一大片了,虽然接下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也要被人看不顺眼。
乌喇那拉氏见她迟疑,以为她在算账方面确实不擅长便又道:“这样,妹妹先熟悉熟悉,这段时间也不必日日来请安,五天、十天来一次就行,有什么不懂的也尽可以来问我。”
“姐姐这么厚爱,妹妹只有勉力了,只是请安事关嫡庶规矩,还是要的。”
乌喇那拉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还是妹妹懂事。”
面对着一堆账册,苏宜尔哈虽然可以直接将它们扔给淡墨她们去核算,不过毕竟是交到自己手上,整个四贝勒府的进项和出项都有些什么,大约多少银两,她还是要心中有数的。只好自己先理一遍再教给淡墨她们。
不核不知道,一核吓一跳。一年有两千五百两的俸禄和两千五百石米的进项,再加上一些田庄田租的收入(这是大头),一个月有万多两的进项。然而叫她吃惊的是什么护卫、典卫、蓝甲、白甲、太监等等,还有内院,利钱、开销、往来应酬,每个月竟高达万两左右的支出。
不过,做为皇子阿哥若没有暗里的生意她是不信的,看看账面上所有的收入除了俸禄就是田庄田租,竟没有店铺生意等项的收入……她可记得历史上的雍正帝有个很有名的暗谍机构叫粘杆处的,八成那些收入都被他用到那儿去了。
以前她帮章佳氏管家时也是有理过账的,钮祜禄府的田产店铺一月的收入顶了天不过两三千两,一年下来能存个两万算多了。
再看看里面的花销明细,苏宜尔哈花了两天时间才清楚明白那一条条来龙去脉,她觉着这里头有许多可打马虎眼的地方,特意多等了两天才去找乌喇那拉氏说,也不知她是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呢还是假装不在意,只淡淡回道:“这些阿堵物哪里劳得我们费心,只要账房核对清楚就行。”
反正自己就是个核账的,苏宜尔哈也没兴趣做什么改革之类标新立异的事,从此将账册交与淡墨去做,反正淡墨平时就是在理她的笔墨事宜、银钱账目。
苏宜尔哈没将这事跟胤禛讲,他却是清楚明白的,自他重生之后他便迅速建立并完善了粘杆处,并第一时间渗入他的后院,对于苏宜尔哈的处理他也只是淡淡一笑,这样就好,她是个聪明的。
这天,她正在书房里翻看整理带过来的书籍,它们多是凌柱和端海、永葆他们替她寻来的关于地理游记或奇本小说,里面还夹杂着不少英文书籍,她将一些珍本放在空间里的别墅书房里的那排黑檀木书架上,只留了些不敏感的普通的放在外面慢慢看。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春雨和清兰端着东西进来:“我的主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记着吃饭呢!”
“有你们呢。”苏宜尔哈含笑放下了手中的书,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是个好天气,阳光照得房檐枝丫上的白雪闪闪发光,极是亮眼。“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不然不会两个人一起过来。
春雨一边帮着将饭菜摆到桌上,一边道:“福晋院里的碧梢把咱们院里过年用的糖果、香烛、灯笼、花树份例发下来了,并传福晋话,说今儿已经二十四了,要准备过年了,各院都忙,就免了这几日的请安,不过二十九那天要早早起来迎接万岁爷的‘福’字。”
“哦,那可躲几日清闲了。”苏宜尔哈眼睛一亮,穿到古代这么久她早已习惯了每日早起,不过冬日里能多歪在床上一会儿还是好的,更何况后院的那些女人近来也不知吃了什么药,个个酸气冲天的,逮谁都要冲两句,她听也听烦了。“其他过年需要咱们这里做的你安排就好,完了给我一张单子。”
“是。”春雨难得见她一副小孩儿般满足样,也跟着开心道:“您还是把午饭吃了,别的再不用操心。”
苏宜尔哈一看,全是自己爱吃的,有一碗紫米粥、一碟金丝烧麦、一碗酸辣牙汤、一碟鸡髓笋、花菇鸭信、拍黄瓜……
“一起吃,东西挺多的。”
春雨和清兰互看了一眼,道:“我们已经吃过了,主子自己吃。”前阵子经不住苏宜尔哈的要求跟着她一起用餐被主子爷抓到,过后训了她们一顿,她们可再不敢了,现在可不比在钮祜禄府的时候。
苏宜尔哈自是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心想,怎么她身边的人这么怕胤禛,他也并非传说中那般黑着脸整天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呀。(这家伙现在是身在庐山,早忘了自己初见他时惴惴的心情了。)
“你们午后准备做什么?”这是问清兰了。
苏宜尔哈躲在多栽轩过她的清闲逸致的生活,她身边的几个丫环也沾了光,多栽轩眼看也没什么好修整的了,日子过得比在钮祜禄府还悠闲,若非还抽空读书习字练点技能,只怕浑身要长草了。清兰听她这么问,不好意思道:“冬梅剪了一手好的窗花,奴婢正跟她学呢。”
“噢,腊月二十九要贴窗花是,我记得春雨你也会呀。”苏宜尔在闺中时也是学过剪纸手法的,但也只是稍作学习,相比之下她更喜欢描画和针线刺绣这类比较实用的。
“太太身边的翠屏姐姐剪了一手好窗花,奴婢是跟她学过一阵子,可惜没这方面的天份,手艺平平。”
“那咱们院里贴窗花的事儿就交给清兰负责好了,让迎春和冬梅给你打打下手。”
“是。”清兰很是高兴地应了。
苏宜尔哈则向春雨问起送到钮祜禄府、章佳府等亲戚的年礼,她从乌喇那拉氏拨下来的份额里又添了好些空间出产的药材及庄上的蔬果,份量既足又贵重,是春雨亲自带着人送的。
“奴婢都送到了。”春雨脸上带笑,这是个极体面的活儿,她从那些人的态度里感受到了苏宜尔哈如今的地位,然一想到四贝勒府的后院及自家主子的性子那雀跃的心便又淡了下来。“大家都还好,老太太、老爷太太的身体也都健康,淇哥儿又大了点了,几个字的话能说得顺溜了……
您给五福晋和简亲王福晋准备的药材也都送过去了,五福晋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子了,气色看着挺好,简亲王福晋……看着平平。”
苏宜尔哈默然。鹤兰虽说贵为简亲王福晋却是继室,前面的福晋早已给简亲王生了两个嫡子且已懂事,而侧福晋西林觉罗氏更有一子傍身,其他妾室也是庶子庶女皆有,简亲王又是个爱色留情的,她过的日子可想而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