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0、包子出生(上)
傍晚的霞光映红了大半个京城,李德全亦步亦趋地跟在康熙身后,摸不透他此时心中的想法,只觉着他的心情似乎不若在雍郡王府时轻快了。
康熙徐步走着,身上也带着红彤彤的光晕。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并不觉得夕阳有多好,他一生经历过多少**,面对过多少刀光剑影,一生的成就在历代帝王中堪有能与之比肩的,可到了晚年,他开始心烦储位。
曾经让他寄予厚望,怀抱无限喜爱的太子,这些年早没有了青少年时期的英明能干,优雅从容,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全是一个阿谀奉承、引着他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之徒。自己顾念着父子亲情,顾虑着国本,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他却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难道自己当初就做错了?
可是自曾祖父(努尔哈赤)、祖父(皇太极)薨后引起争夺大位的事件,几乎兵戎相见使满清**濒于分裂的危险,他不能不顾。自己即位之初四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辅政引发的皇权与旗权之争,他也要考虑,立皇太子,强化皇权、削弱旗权是必须的。胤礽是自己的元后赫舍里所生,出身显赫,也符合皇位嫡长继承的历史传统。再加上当时的“三藩之乱”,伪托“朱三太子”蛊惑人心,以之为号召,煽动叛乱,杀掉吴三桂唯一的儿子、在京城做人质的额驸吴应熊,能丧其志、绝其望。而自己立了“太子”,既能为自己身后预作准备,稳定人心、壮大声势,又能起加强皇权、巩固统治的作用。
那也是必须的。
自己从小将他养在身边,亲自教导,给他所有储君的尊荣……只是太过了,现在想想,实行储君制度就应该坚持储君不御政,如今,太子御政多年植成党羽,已然威胁到皇权。自己派太子与其他阿哥参与各种军政事务,本意是锻炼和培养皇子,让他们为国家建功立业,哪知却是增长了他们对权力与财富的**,如今除却无心储位的五阿哥、七阿哥,做到自己想望的却只四阿哥胤禛,其余的皇子阿哥植党结派,朝争之势已然形成,宋朝末年党派之争拖垮国家之鉴尤在,为了大清,自己决不能任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难道,真的要放弃胤礽,放弃自己多年的心血?!
不放弃,这样的太子能否承托起大清的江山社稷?现在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
可是除了胤礽,他还能选谁做储君?朝中赞誉频频、曾被二哥赞“心性好,不务矜夸”的八阿哥胤禩?哼,才能是有的,只是处处标榜自己,迎全别人的看法,若登了位,他拿那郡拥护即位的臣子怎么办?要赏还是要罚?!拿大清的江山社稷成全自己私**的人还配成为大清的帝王吗?尤其是太子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少不了他和老大胤禔的手脚,如此没有兄弟悌爱之人一旦登极,他会怎么对付他看不顺眼的兄弟?
老大胤禔打战是好的,可惜于政务上太糙,达不到一个储君的标准,心眼也小了些,这些年处处与太子争,有什么好争的,出身位置本就不同。
老三,文才倒是好,可那些圣人之言、诗词美赋就能治理一个国家?
老四胤禛倒是不错的,这些皇子阿哥里,只有他精明强干处事公允不含私心,对自己也是孝顺……想起早逝的佟佳氏,又想起德妃对他的态度,康熙心中闪过一丝怜惜,更多的却是骄傲,这是他和玉姮(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教养出来的孩子……只是,还得看看,再给太子机会,若真不成,不,也不能将老四抬出来,不然只怕也逃不过太子的结局。
老五老七无心帝位,再往下的皇子阿哥还太小,康熙根本就没考虑。
他的思想已经从胤禛身上转到了他的后院。
乌喇那拉氏是个好的,可惜福气不够,无子,身体又不好,母仪天下太过勉强。李氏出身汉军旗,气度也不够,不考虑。倒是那个钮祜禄氏,选秀时就觉着气度不凡,这些年连相貌也长开了,出身也是满州著姓大族……更重要的是自己曾将她的出生八字私下叫钦天监批算,是个难得五福具全、旺夫旺子的,如果她能一举得男,自己倒是可以表示一下。老四的子嗣毕竟还是太少了……
其余的格格侍妾在老康眼中那就是浮云,他连记都懒得记。
再看看,自己的身体看着再活个十年八年应该没什么问题……?上次的时疫实在令他心有余悸。
乌喇那拉氏一回到正院,便有些立身不稳,碧梢忙扶住了她往卧榻上躺去。乌嬷嬷也忙端上早就备好的汤药,一口一口地喂进她嘴里,见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福晋嘴唇直抖,知道若没胭脂口红遮盖着,那脸色唇色定是青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由心疼万分地道:“福晋这是何苦?”以前她或许会坚持要乌喇那拉氏去争,因为若不争,就只能无声地埋没于后院之中,可如今,再争那是拿命去争啊,能得到什么,她已经是嫡福晋了,注定没有儿子……
乌喇那拉氏一辛苦地咽下口中的汤药,手“啪”地一声巴搭上乌嬷嬷的手腕,声音低低地:“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原来,这些都是她的,与她的爷并肩而立,聪慧的嫡子,贤惠的名声,皇阿玛、德额娘的赞誉……所有的荣耀都应该是她的啊!
她只能眼看着别的女人一步步取代她的位置!
是什么让她落到这样悲惨的境地?是李氏?宋氏?武氏?还是那可笑的命运?!不,她永远不会认输的……
四阿哥胤禛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轻松,恭送了康熙后他直接回了多栽轩看他的小莲花去了。
“爷,您怎么来了,我以为……”看乌喇那拉氏去了呢。
她的心思他一眼看穿,轻哼道:“还是顾着你自己,今天的事宜慧心里不定怎么想。”
原来康熙说那句话时他也注意到了!苏宜尔哈一怔,随即嗔道:“我怀的可是您的儿子,您难道就不护着?”
他抱着她坐在腿上,手抚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感受着那生命的脉动,说道:“爷护的再紧毕竟不常在内院,总有疏漏的时候……”他想起弘晖,那个两辈子都与儿无缘的儿子,眼中闪过黯然。
苏宜尔哈感受到他内心的那一丝着紧与黯然,不由伸手在他背后轻轻抚拍着:“您放心,我的宝贝儿子我自然小心的。”
肉肉的小脸上很是骄傲,他失笑地伸手拍了拍:“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难道她也是重男轻女,想着要有儿子傍身的?
“直觉。”
他一听嘴角就不受控制了抽了两下,可是这些年相处下来,他也知道她口中这两个字的威力,但凡她这么肯定地出口,那是**不离十了。
“爷,我想睡一下,您帮我给儿子念念书好不好?”她不知哪里塞过来一本《论语》。其实更想让他念《史记》或山川游记之类的,不过想到他们爱新觉罗家那多疑的小心眼性格还是《论语》,安全。
胤禛无奈地看着怀中儿人笨拙地爬到榻上,阖眼不到两秒就呼呼睡去,想到今天她的忙碌,心中一软,帮她盖上薄被,再翻开手中的《论语》,选了一篇读了起来。
进入九月不久,宋氏、乌雅氏分别传出有孕。
听到这消息,有人喜有人恼。只苏宜尔哈疑惑了一阵,记得历史上宋氏生了两个女儿,只都生下来没多久就殇了,难道她的第二个女儿便是今年有的?她怎么记得好像是……四十五年——难道蝴蝶了?
这蝴蝶还扇得挺大的,连乌雅氏都有了。
乌雅氏虽然娇蛮了些,到底明白子嗣对后院女子的重要性,遂将所有的精力心力放在照顾胎儿、防范别人下黑手的上头,也终于放松了对张氏的看管。如果她能给爷生个健康的阿哥,爷会不会为她请封侧福晋呢?乌雅氏美美的想着,至于那个钮祜禄氏,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她生个女儿,最好像福晋一样,难产。
那张氏,仿佛地鼠终于见了太阳,活跃万分——如此也罢了,只是她频频造访多栽轩实在让苏宜尔哈吃不消,躲到了耿氏那两次,回来她还在……为什么这么执着啊,无奈地苏宜尔哈只得请领导出手,吩咐后院中的女人没事不要打扰钮祜禄侧福晋和乌雅氏、宋氏,免得冲撞了子嗣。
——这是四阿哥第二次明白表现出他对子嗣的重视。
后院的女人如何想的她不去管,那纷纷扰扰的也波及不到多栽轩,再说进了十月就到她的预产期了,她要好好准备生产事宜。
作者有话要说:向亲们请假:明天暂时停更一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