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儿很白,但那是一种不正常的白晰。张党员摸过她的手,并且看见了她手上几乎透明的皮肤,也就看见了她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张党员担心假如李梅儿在生产的时候,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比如说大出血之类,那将是性命攸关的。现在最迫切的,就是给她做一次仔细的妇科检查,看看她肚里的胎儿是否一切正常。但李梅儿对他却很排斥,从骨子里对张党员充满了戒备。
“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哩。”张党员说。他看了看李梅儿,李梅儿的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她冷冷地反问道。“我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惩罚者’弄到这里来的。”张党员如实说。李梅儿嘴角的冷笑更浓了,并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向脸上蔓延。“什么‘惩罚者’?我怎么没听说过呢?”李梅儿瞟了一眼张党员,那眼光如刀,仿佛在张党员身上狠狠地割了一下。
张党员仔细端详着李梅儿,觉得李梅儿就象她的皮肤一样,她的思想也是透明的,看来她是真不知道“惩罚者”的事了。那么给她解释也是无济于事的,在李梅儿看来,他张党员就是在明目张胆地撒谎,他撒谎的目的一定是别有用心,一定是对她有不可告人的企图了。她下意识地把手捂在胸前,那是一个女人在遇到来历不明的男人时,首先要拼命捍卫的第一道“防线”。
从李梅儿身上,张党员明白了很多事。他认为在李家村绝大多数人的人,都如同李梅儿一样,有很多深层次的东西她们是不清楚的。她们无形中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着,而她们却浑然不知。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遇到王玉珍以前,他不是一直处在云里雾里之中吗?是王玉珍为他撩开了李家村神秘面纱的一角,而仅仅是那小小的一角,就足以让他胆战心惊魂飞魄散了。
张党员有些饿了,他看了看李梅儿带来的东西,李梅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我这里有些山芋,还有腌干的野兔子肉,你到洞子外面弄些水来,当然也顺便捡点柴来,我也有点饿了哩。”张党员应了一声“好的”,就快步来到洞外。只见洞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远方山峦叠嶂,云雾缭绕,宛如人间仙境一般。而他所在的地方,更是林木茂密,野花分外妖娆。“难道这里就是村里人所说的云雾山吗?”他愉快地想。
但他找遍了洞口周围,却没有发现一处山涧溪流,于是他只好捡了一抱干柴回到洞里。李梅儿摇了摇头说:“没有水我们怎样做饭呢?”张党员无可奈何地说:“这里根本就没有水嘛。”李梅儿叹了口气说:“看来村里人说的不错,你根本就不属于李家村。”张党员本想争辩几句,但他忍住了。是啊,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把李家村比作一条暗流汹涌的河,他才刚刚打湿了一只脚哩。
李梅儿甩了甩额前的几缕头发,那动作令人着迷。“洞口有一棵茂密的孩儿树,你只要到树下使劲拍几下手掌,那树就会下雨哩。”她看着张党员说。张党员觉得李梅儿的话匪夷所思,但李梅儿的神情却不象是在骗他。于是他只好再次来到洞外,并从李梅儿带来的那堆东西中,顺手拿了一只松木做的小盆子。他找到了那棵孩儿树,这种树他认识,因其结的果实如同刚出生的孩子而得名。
张党员觉得有点可笑,现在正是正午,天空碧蓝如洗,怎么会拍拍手就会下雨呢?他将信将疑地来到树下,这棵树枝繁叶茂,树干直刺云天。他试着拍了一下手,但那树却毫无反应,他摇了摇头,决定再拍一下,但还是没有动静。这时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他几乎怀疑李梅儿在愚弄他。于是他决定最后拍一下,这次他用足了劲,把手掌都拍痛了。果然就在他掌声刚落,那树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这事他后来才想明白,原来洞口湿度大,空气中的水气聚集在树叶周围,只要适度地震荡空气,那些水气就会凝结成“雨水”落到地面上来。
吃饭的时候,李梅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那东西把张党员吓了一大跳。原来那是一条金灿灿的蛇,看到张党员魂飞天外的样子,李梅儿开心地笑了。她脸上泛起少见的红晕,煞是好看。“怎么啦?被我的‘情哥哥’吓着了?”她依然笑得很灿烂。“‘情哥哥’?”张党员惊魂未定,“那不是一条毒蛇吗?”“她温柔着哩,”李梅儿说,并用手爱抚着那蛇的头,“你知道吗?我的‘情哥哥’本事大着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