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不早了,山里弥漫起朦胧的雾气来,所有的一切又都躲到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后面。张党员有些饿了,他采摘了一些浆果,觉得那味道很不错。当然,那些红艳欲滴的果子是有毒的,他采摘的是黑色或白色的浆果。这些果子甜中略带微酸,既解渴亦能裹腹,而且还散发出淡淡的幽香。环境出奇地静,偶有一些昆虫小心翼翼的或撕心裂肺的鸣叫,更让那种静充满了诡异的不安。
张党员把接生箱背在背上,手里握住那根涂抹着毒液的树枝,他又感到丛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他。他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每走一步脚下就沙沙作响。他恨这声音,怕这声音,这声音让他莫名其妙地胆战心惊。忽然,他恍惚间听到了“嗡嗡”声,他停住了脚步,发现前面一棵栗子树上有个巨大的野蜜蜂窝。他欣喜若狂,那野蜜蜂的蜜可是难道的好东西。这对虚弱的李梅儿来说,无疑是上好的补品。
但他却不敢贸然上前,山林中有很多凶恶的动物也在觊觎着那香甜的野蜂蜜哩。果然,他隐隐约约发现了一头獾的身影,那家伙是一种狡猾的动物,但它对人还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它在野蜜蜂窝下警惕地徘徊,伺机寻找机会下手。它知道那群野蜜蜂是不好惹的,弄不好会遭来铺天盖地的围攻。忽然间,那只獾神奇地不见了,消失的无声无息,山林中酝酿着某种令人心烦的躁动,张党员听到有树枝折断的声音传来。
这可不是好现象,张党员绷紧了神经,握紧了手里的树枝。那踩踏数枝的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愈来愈让人不安。突然,那声音神秘地消失了,张党员在树的缝隙中,隐约看到一双小而阴险的眼睛,他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来,那是野猪凶恶的眼睛,张党员鬼使神差地闯入了它的地盘。逃跑是不可能的,在这片山林中,野猪是这里绝对的霸主。
张党员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而那只野猪仍在戏弄他。它躲在茂密的树枝后面,制造出紧张的气氛。这是一头骄傲的公野猪,它那两根巨大而弯曲的獠牙,充分显示出它是个潇洒的“剑客”。形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这时候一只斑鸠“扑”地一声腾空而起,把张党员吓了一大跳。但那只野猪却不为所动,它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高尚的剑客”,所以它藐视一切,当然更藐视面前的这个紧张兮兮的人。
张党员盘算着,他觉得野猪身上最薄弱的就是它颈下的肉,那里有一个白点,铜钱般大小,是野猪的软肋,而他只有一次机会。他握住树枝的手在颤抖,汗已经使他的手心粘乎乎的。这时候一个黑影“嗖”地蹿了出来,张党员一看,原来是“小男人”。只见它颈上的毛立了起来,耳朵高耸,尾巴象一条鞭子伸在后面。它发出一声嚎叫,先发制人,向那只野猪冲了过去。那野猪心想怎么这家伙不讲“江湖道义”,它被惹怒了,几个回合下来,“小男人”处于了下风。
但“小男人”没有退缩,它身上血迹斑斑,而野猪的身上也留下了“小男人”撕咬的伤口。但那伤口对于野猪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那野猪身上早就伤痕累累,那是光荣的伤疤,是它在与其它公野猪争夺地盘和配偶的过程中,留下的勇敢的标记。那野猪确实也很奇怪,它在跟“小男人”搏斗,眼睛却不时地瞟向张党员,看来它是把眼前的麻烦算在张党员的头上了。而“小男人”是有斗争经验的,是久经考验的。它权衡了双方的实力,觉得还是有必要稍微使用一点计谋。它与那只野猪玩起了游击战,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不久,那野猪果然就被弄的气喘嘘嘘。
但那野猪也是极其阴险的,它瞅准一个空档,一下子丢下“小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张党员冲了过来。张党员猝不及防,他用树枝一挡,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树枝折断了。那野猪排山倒海,冲力很大,一下就把张党员冲翻在地,他晕过去了。当他醒来的时候,感到浑身酸痛,一个沉重的东西还紧压在他的身上。
他的意识慢慢清晰起来,他闻到了野猪身上那强烈刺鼻的气味。那野猪一动不动,看来已经死去多时了。张党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野猪的尸体推开,那野猪的颈上柔软处,还残留着一截树枝哩。“小男人”早就不见了,只是周边的落叶上散落着零星的血迹。天色更暗了,晚霞血红的光从茂密的树叶中星星点点地洒下来,使丛林中更增添了几分可怕的色彩。他必须抓紧时间,他不愿意放弃那珍贵的野蜂蜜。
张党员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身上,他叹了口气,原来火柴不见了。但这难不倒他,他用剪刀刮了一些干树枝的内皮,把它们弄得很绒。然后捡来一块白色的石子,用剪刀的另一端使劲敲打,那白石头在敲打中发出了红色的火星。这样反复十多次之后,有火星溅落在那团绒绒的树皮上,那树皮开始冒出青色的烟雾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