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缠绵床榻数日,身体才逐渐好转了。蔺太医再三叮嘱我要静心养胎,因而宫中大小事务我都撒手不管,全由芸妃去打理。这日,我歇了午觉醒来,唤了声‘画珠’,房中却是鸦雀无声,就连院中也是异常的安静。
我挑开纱帐,披了件银鼠褂,起身下床。刚走至房门口,隐约见画珠从外头回来。画珠见我孤身站着,急忙过来,道:“娘娘怎么出来了?”
我见庭院寂寥,昨夜疾风萧萧,满院的枯叶却不见有人打扫,便问:“凤翔宫的人呢?怎么一个也没瞧见?”
画珠幽暗地叹了一声,回说:“芸妃娘娘说要查清羽自缢一事,所以将凤翔宫的人都传唤过去了。”画珠小心地扶着我回房,又道:“前几日娘娘身上不好,奴婢也不敢让娘娘动气。那芸妃娘娘接管后宫,简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说是为了帮娘娘整顿后宫,却几次与晚妃娘娘起了冲突。今儿,芸妃又盯上了芳修容娘娘,还不知要怎么闹腾呢。”
我轻叹,说:“芸妃有皇太后撑腰,当然是肆无忌惮。只要不是出格之事,也就随了她罢。”我纵容芸妃,有意酿出一个高压的后宫,或许,多少能让心怀不轨的人有所顾忌,暂时不敢有所动作。
然而,没过几日,陈婕妤忧心忡忡地造访我的凤翔宫,刚见到我便扑通跪倒在地。我连忙让画珠扶她起身,问:“妹妹这是做什么?”
陈婕妤执意跪着说话,道:“臣妾求皇后娘娘去一趟麟趾宫。”
我诧异,问:“麟趾宫怎么了?”
陈婕妤回道:“芸妃娘娘说芳修容意图谋害皇后娘娘,现在正审着呢。芸妃娘娘认定芳修容有不轨企图,娘娘若不去,臣妾怕芳修容要熬不住了。”
我对芳修容终究是心存愧意,听闻她出事,当下心中动容,叫了画珠去准备步辇,随着陈婕妤去麟趾宫。
第二次踏足麟趾宫,庭院深处好似有不断哀嚎声源源流入我的耳际。灿黄的琉璃瓦的上空,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着,凄惨更胜炼狱。陈婕妤随着我进了正殿,众妃皆起身相迎。
我高坐堂上,见两名太监控住芳修容,令她不能动弹。芳修容披头散发,嘴角凄冷地笑了笑,见了我却也没有半点恭敬之色。
芸妃睨了眼陈婕妤,傲然地说道:“芳修容大逆不道,既然妹妹请来了皇后娘娘,那正好让皇后娘娘做个见证。”
晚妃一脸怒气,大约受到了芸妃排挤,这几日过得甚是不如意。她大步上前,朝我说道:“有的人只手遮天,妄图一人独大,臣妾请皇后娘娘主持大局。”
芸妃轻蔑一笑,反问道:“晚妃妹妹说的那个人是我吗?”她拂袖一挥,碧眸深沉,道:“来人,去将皇上请到麟趾宫来,就说皇后娘娘也在麟趾宫听审芳修容。”
我心中苦笑,芸妃的心计亦不输给旁人,竟然以我为挟。只是,她这般兴师动众,莫非已有铁证,究竟芳修容做过什么?芸妃从容自若,命人奉了茶水,静等弘烨驾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