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离寒,雅华握着伤药端看,笑着对我说道:“你认识荣侍卫吗?他对你可真好呢,知道你受伤了,大晚上还送药过来。”
我心底微微触动,只是脸上淡漠地说:“只是以前在荣府里待过,一场主仆而已。”
雅华静静地听着,打开药瓶子,跟我说道:“你忍着点,我要给你上药了。”
我点了点头,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但那药粉一洒到伤口上,我仍旧疼得扭曲了面容,随手抓起绣花枕头,狠狠地咬在嘴里。雅华给我上完药,又端了碗银耳羹给我,说:“你别瞧姑姑面冷,其实她心善着呢。她嘴上虽然说口中无味,不想吃,其实是偷偷留给你吃了。”
雅华一勺勺喂给我,又说:“你可别怪姑姑不帮你,她也是爱莫能助。毕竟这宫里不是她说了算,她要应付那些主子,又要管这么大的浣衣房,真当是艰难的。”
我听着,却不回话,心中暗想,我一定要走出这里,只有再度爬上权力的巅峰,才能摆脱这无休止的噩梦。骤然,我想起了芳修容曾经说过的话,从一个奴婢到后妃,这条路不是常人想的那么简单,那该有多少心机和手腕,踩着多少人的鲜血,才能拨开云雾见月明。
此后,我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荣奕常常给我送药,但只是托离寒拿给我,他从不亲自送到我手里。我的伤口一经结痂,便躺不住了,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门。这么快,春日已到了尽头,炎炎酷暑已有了苗头。
或许是若檀姑姑有了交待,因而宝凝不在苛责我,亦不刻意为难我。而我终日不用清洗,只是帮着晾晒,顺便活络胫骨,有利于伤口尽快痊愈。
暖风一薰,清风一扫,那晾晒着的纯白床单轻轻扬起,仿若欢快地曼舞。我和雅华绞干了水,然后继续将床单挂上竹竿。我心情就好似这日的阳光,一片大好,便轻哼起小调来。
雅华羡慕地听着,说:“你唱的真好听,可以教我吗?”
我点头,说:“当然可以了。”
雅华灿烂笑道:“我从小就喜欢音律,年幼时还学过古琴,只是进宫后就生疏了,真想再弹上一曲呢。”
我含笑,道:“我见姑姑房里有古琴,改天咱们借来弹奏一番,怎样?”
雅华乐呵呵地说:“那敢情好,我这会儿就手痒了呢。”
我温文尔雅地笑着,继续唱起了清平小调,那雅华也是个极有灵气的女子,不多时便学成了,和着我的音律一起轻轻唱响。一时间,周围干活的人都被我们的歌声吸引,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干起活来也更加有力了。
若檀姑姑走过来,难得地笑说:“浣衣房难得这么高兴了!”
雅华见若檀姑姑心情好,便朝我使眼色。我会意,趁机朝若檀姑姑说道:“姑姑,你看大家干得这么快,晚上大概很早就可以干完了,不如咱们晚上就放松一下,唱唱曲,弹弹琴,好吗?”
若檀顿时冰着脸,但见众人都期许,方松了口,道:“要是今晚能做完,倒是可以考虑。”
我和雅华相视一笑,道:“谢姑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