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独占房间，满目凄冷，只有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格子窗落在青石砖上，留下斑斑驳驳的痕迹。若檀姑姑轻轻敲了几声门，问：“你睡了吗？”

我合衣躺在床上，听见声响便下床去开了门，见若檀一人在外，疑问道：“姑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若檀进了房，见房中漆黑，问道：“你怎么不点灯？”她顿了顿，反手将门关上，道：“也好，我们就这样说说话吧。”

我们借着弱弱的月光，摸索着坐下。我望向她，虽然光线不明，但我依稀能感觉到她脸上透着城府。我静静陪坐，只等着听她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若檀静默坐着，稍时，才启声，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弹那首曲子？”

我故作无知，问：“什么曲子？”

若檀轻而笑道：“雅华就是靠了那首曲子才承蒙皇宠，皇宫里最是藏不住秘密的。我听说那首曲子叫《月出》，是当年仁孝皇后亲自谱的曲，而你居然能弹奏出来，你跟仁孝皇后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暗叹，才道：“不瞒姑姑，五年前我有幸认识皇后娘娘，蒙皇后娘娘不嫌弃，认了我做妹妹，而这首曲子就是当时娘娘教我的。”

若檀诧异，问：“你说你是仁孝皇后的义妹？可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我回说：“当时娘娘只是口头认的，姑姑或许不知道。但姑姑去问一问以前伺候皇后娘娘的人，他们中可能有人记得。”

若檀鼻翼轻哼，沉笑道：“自从仁孝皇后薨逝，这些人死的死，走的走，这后宫哪里还有仁孝皇后的宫人？”

我大惊失色，忙问：“你说的是真的吗？那……画珠呢？我是说皇后娘娘身边的陪嫁丫头，她怎么样了？”

若檀见我反应过激，只是觉得奇怪，但也没有细问，淡淡地说：“这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出宫了吧，反正是不在宫里了。”

我颓然，心中暗想，莫非又是芸贵妃做的手脚？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对付我身边的人？我愤愤地握拳，心中憋着口怨气难消。

若檀沉默坐了会儿，忽地低声说道：“你想过有朝一日，像华小仪一样从这里走出去吗？”

我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谨慎地说：“我时刻记得姑姑的教诲，安守本份，若注定是我的，迟早都会实现，若不是我的，就算我强求也没有用。”

若檀笑了笑，说：“身处宫中，最怕的就是逆来顺受，有些事情就要强求才能得到。”

我疑道：“我不懂姑姑的意思……”

若檀深沉的眸子望向我，说：“今晚我就再教你一个道理。在宫中做人，你要有千百张面孔，什么场合戴上什么面孔，你心里要有个数。我们身为奴婢，只有不断攀上高枝，身后有人，才能生存在宫里。要想在宫里步步高升，就要踩着别人往上爬！”

我听完他这番话，心里大概有了数，她今晚是拉拢我来了。我只淡笑，说：“姑姑这样处心积虑地活着，难道不累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