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弘烨去储秀宫的次数频繁,而纯妃向来活泼健谈,常闻两人谈笑甚欢。虽说是我促成了他们的感情,但心里却不能避免一丝惆怅和失落,然而又极力将那份尘封的爱慕束之高阁,装若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日傍晚,因不是我当值,便偷闲坐在回廊上,闻着秋风乍起的凉爽。偏门处,阮更衣东张西望地寻我来了,见了我就说:“菀儿,陈妃娘娘派人来传话,说今儿是蓉充媛娘娘的生辰,几位娘娘聚在永和宫给充媛娘娘庆生,你和充媛娘娘怎么说也是姐妹,说是让你去永和宫敬杯水酒呢。”
我暗叹,真是不让人偷闲,才想着能放松一下,却又要换一张戒备的面孔去做戏。她们成日无事,便勾心斗角地打发时间,我倒好,自己的活儿忙不完,还得陪她们演戏唱戏。
稍稍缓了缓,我方独自去永和宫。刚到宫门口,扫了眼院中停放的肩舆,不止陈妃,几乎半个后宫的人都来了。我吸了口气,宴无好宴,又是一场戏要开始了,而我只是戏里的配角,如今之计,唯有忍耐。
抬步入内,早闻一阵阵娇媚的笑声入耳。我才踏进殿中,只闻冉昭仪嚷了声:“哟,来得倒是挺快的。”
我抬眸瞧向蓉充媛,她冰眸直视着我,眼神中带着敌意。对于这些,我早就习惯了,我在她们的屋檐下,哪里能不低头呢?
我跪首盈拜:“奴婢恭祝充媛娘娘生辰,愿娘娘青春永驻!”
蓉充媛丢了冷眼给我,因众妃在场,不好发作,拂袖一挥让我退下。冉昭仪却不依不饶,故意笑说:“今儿是充媛妹妹的诞辰,怎么说你跟充媛妹妹也是同父所出的姐妹,哪里就是说句贺词能走了的呢?”
蓉充媛听闻她有意羞辱,便说:“昭仪姐姐这话不对,这个奴婢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只是父亲见她可怜才养在家中,在我们眼里,她只是个低贱的奴婢。今天要不是看在陈妃姐姐的面子上,我绝不容许她踩脏我的永和宫!”
陈妃故作惘然,疑问道:“我听说她的生母是令尊的一房侍妾,原本想你们姐妹情深,这才叫她过来。现在听妹妹这么说,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有失周全了。”
蓉充媛心中有气,沉着脸说道:“各位姐姐误会了,她的生母以前在京城可有名气了,听说那时有不少当朝官员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至于这个奴婢的父亲是谁,这可就真说不好了。我父亲出于怜悯才接纳了她们母女,跟我们可没有血缘关系。各位姐姐不信,可以回去问问,说不定还有人会记得呢!”
我心中冷冷笑了,她这番话就像一盆脏水,泼到了在场的嫔妃身上,不但撇清她跟我的关系,还意犹所指,保不齐我就跟其中某一位嫔妃是亲姐妹。这个蓉充媛的脾气是一点没改,到如今仍是逞口舌之快,也不怕得罪了在场嫔妃。
反到是芸贵妃沉敛一些,有意轻咳,提醒她注意分寸,眼角却掠过沉默的晚妃。她们两个心照不宣,莫不是真就连成了同盟?我正如此设想,又闻晚妃笑了笑,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大家就不要翻出来说了。今日是充媛妹妹的好日子,就让这个奴婢敬杯酒,也就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