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等人走后,整个主院都寂静下来。
青枝在一旁默默不敢说话。
她第一次见到王妃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退下去,让王妃独自平复心情,就看到秦如霜随手将眼泪抹了。
“青枝你过来。”
青枝连忙走了过去,“王妃有什么吩咐?”
秦如霜收起眼中的脆弱,虽然嗓子还有些沙哑,但是极力克制语气中的哽咽。
“你去探查一下顾美人来我院子里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将她见过什么人,遇到什么事,都事无巨细地查到底。”
按理说在这个节骨眼上,青枝应该陪伴在秦如霜身边,但是看到秦如霜有条不紊地吩咐她去调查此事,青枝心中反而安定下来。
王妃还是从前那个王妃,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被打倒。
哪怕她知道王妃心中定是痛苦不堪,但只要王妃还有想做的事,那便那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她怕的是王妃因为此次打击一蹶不振。
只要王妃愿意,只要王妃想查,她必然赴汤蹈火!
“好的王妃,奴婢这就去,您好好休息。”
青枝干劲很足,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想为秦如霜做些什么事情。
等她将事情都吩咐给手下可信的人,又回到主院之后,秦如霜已经和衣睡着了。
青枝这才发现折腾了一夜,竟已是月上中天。
而她则是强忍着睡意,陪在秦如霜身边。
同一时间。
俞在忠的府中,来了一位身穿黑袍的人。
俞在忠早早地就等在偏门,看到人来了,连忙将他迎了进去。
“消息可靠吗?秦方好腹中孩子已经不在了?”
俞在忠点点头,请黑衣人坐到上位,恭敬地回答道:“怀王府中钉子传来的消息,确实如此。”
那黑衣男子坐定后,将兜帽摘下,赫然是本应该被囚禁在宫中当质子的大燕皇子达完烈!
俞在忠见他摘下兜帽,立刻跪下行礼,“这等小事是属下没有做好,还劳烦主子亲自到府中过问。”
达完烈摆摆手,哪里还有平时表现在众人面前那副无脑自大的样子!
他眼中闪过精光,一看便是城府颇深之人。
原来他平日里那自大无脑的样子,都是装的!
“这事不怪你,俞大人在大祁潜伏数年,无法与大燕的亲人相聚,已经做了很大的牺牲。此次又涉及你的女儿……”
俞在忠却是脸色一黑,“属下没有这么不争气的女儿!为了大燕国的大业,只不过要让她以母体供养胎儿,她竟害怕到狠心将孩子流产,这可是主子您的第一个孩子!”
原来,从一开始俞在忠和达完烈就没有打算让秦方好活下去!
他们给秦方好下了密药,才能让秦方好,一次就怀上达完烈的孩子。
而且那孩子疯狂汲取母体的营养才让秦方好每日神思倦怠,瘦得皮包骨头,为的正是日后能去母留子,让大燕的血脉混入大祁皇室!
若有朝一日操作得当,这孩子能继承大祁的大统,那大祁就变成了大燕的囊中之物!
达完烈叹息一声,“确实是可惜了。就差那么一步了,再有几个月孩子都该出生了。”
“恐怕是秦方好自己察觉到了不对,或者得知了胎儿生产时她会死的消息,才会这样放手一搏,就是不知道她哪里得来的消息,要不要属下再查一下……?”
达完烈摇摇头:“孩子都已经不在了,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不过她能以一己之力,将怀王府搅得天翻地覆,也够谢洵头疼好一会儿了,总归是与我们有益。”
达完烈话音一顿,“近来边境战事迫在眉睫,能拖住谢洵也是好事一桩。”
……
第二日,秦如霜早早的就醒来了。
“青枝,服侍我洗漱。”
青枝连忙准备好洗漱用具,搀扶着秦如霜洗漱。
洗漱之后,青枝去取干净的衣服,拿了一套缃色的衣服,正想服侍穿衣,却被秦如霜制止了。
“放下吧,拿一套素净的白色衣裳来。还有,将我头上这些发饰,耳朵上的耳饰,手上这些饰品全取了。”
青枝惊讶,“王妃现在打扮得已经够素雅了!这全都将首饰取了,不合规矩……”
秦如霜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我今儿可是准备去负荆请罪的。”
“王妃?!”
秦如霜眼中早已没了昨日的脆弱。
“你以为昨日之事,谢洵和秦方好能就这么罢休?与其等着他们再给我多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还不如我先替自己寻条后路。”
她现在已经不叫谢洵王爷了,而是直呼其姓名,可见确实对谢洵已经彻底死心。
青枝却急了,“可这件事本就不是王妃您做的,咱们为什么要认罪呀?”
秦如霜摇摇头:“也并非认罪。昨日你也听大夫说了,我这肚子万不可再出什么闪失了,我准备离开怀王府去其他地方生产。”
她朝青枝投去一个安抚的笑意,“你别担心,残害皇嗣的罪名我是绝不会认的。不过是寻个由头出府罢了。”
青枝还是心疼:“您都要生产了,本应该在怀王府中安安稳稳等待小皇孙的到来,现在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与其在王府,看到谢洵心烦,还要防着秦方好作乱,倒不如不破不立。青枝,你应当懂得,现在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亲人,除了母亲和弟弟就是这腹中的孩子了。”
青枝叹息一声:“好吧,王妃,奴婢知道了。”
“既是如此,那奴婢听听您多扑些粉,弄得憔悴一点,王爷总该怜惜一二。”
秦如霜对青枝的提议不置可否。
怜惜?未免太荒唐。
她不信谢洵对她会有那种情绪!
不过青枝的提议确实有道理,毕竟待会儿还要演一出好戏,不是吗?
……
秦如霜早已做好打算,因此这日谢洵刚刚走到正院,便看到周围围了一圈下人。
他走过去一看,却见秦如霜身着素服,身上饰品尽褪,脸色惨白,正挺着大肚子跪在正院。
谢洵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秦如霜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依旧直直跪着对谢洵道:“我自知有罪,辜负王爷对我的信任。”
谢洵抿唇,“你有什么罪?”
“其一,我身为怀王正妃没有管好王爷的后宅,令王爷后宅小人作祟,侧妃流产。”
“其二,我身为怀王正妃,嫉妒成性,仰仗着腹中胎儿独占王爷,令王爷府中女眷不多,子嗣不封。”
“其三,我腹中怀有王爷嫡长子,却没有照顾好腹中的孩子,令嫡长子险些早产。”
谢洵看着她,说道,“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秦如霜深深叩首。
“罪妻自请出府,囚于外院,直至嫡长子平安出生。若王爷不同意,我便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