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雁子轻轻咦了一声。
向倾挽看了眼那张照片，抬头看向pansy眼底却多了些玩味的笑意：“嗯，你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然后呢？”
pansy收回手机，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上的照片：“没有啦，我只是怕你不相信我，我很喜欢姐姐呢，想和你做朋友！”
“真的？”
向倾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真的很喜欢我，想和我做朋友？”
“嗯。”
pansy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像极了一个因为喜欢而想要获得友谊的单纯女孩子。
“那姐姐现在很累，想好好睡一会，你能回去座位吗？”
“……”pansy的唇角微微动了下，最终还是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好，姐姐！”
雁子蹙眉看着自家艺人：“你别放在心上，小绯在这行这么多年，认识的人多，合照多了去了。”
向倾挽拍了拍雁子的小圆脸：“对方这么努力的要和我当朋友，我当然得放心上。”
“啊？”
雁子有些惊讶。
“别想了，先睡会吧，不然会很累的。”
雁子再次看了眼向倾挽，确定她真的没有不高兴，于是调暗了灯光，把座位调成一个舒适的角度戴上眼罩睡觉了。
可能是向倾挽的话起了效果，之后的飞行时间里pansy没再来找她。
飞机很快在巴黎降落，向倾挽和雁子不取行李，直接从转机口去到候机室，在分叉通道口，她们再次“遇到”了pansy。
她问向倾挽她们有没有去巴黎的计划，她可以给她们当免费向导。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这一次pansy没有多纠缠，只是感叹说可惜，说自己在巴黎要待上好几天，否则一定去莱比锡给她加油助阵！
听到对方要在巴黎待上几天，雁子心里总觉得怪怪的，等到坐上飞往莱比锡的飞机时才突然想起，纪绯之前提过的欧洲拍摄行程，其中一个好像就在巴黎。
……
向倾挽和雁子刚刚抵达莱比锡没多久，纪绯来了电话。
他比她早来欧洲几天，每天各种行程忙到飞起。
向倾挽只带了雁子一个过来欧洲，他自然诸多不放心，在电话吩咐了一通，告诉她接机的车子和入住的酒店都已经订好了，去前台出示护照就可以。
他听到向倾挽一一应了，又道：“其实离比赛还有好几天呢，你提前过来怎么不在巴黎待几天，这么早过去也是没事可做啊，与其在莱比锡玩不如在巴黎陪我。”
“我哪有时间玩，真的很忙才提早过来的。”
她想起这趟飞机上遇到的人。
有事情搁在心里不问不是个好做法，于是她开口道：“这次来欧洲的时候，我在飞机上遇到了你的朋友，她待人……挺热情的！”
纪绯一愣：“谁啊？
怎么个热情法？”
他一边问，一边心里开始盘算自己身边哪个男性朋友近期也飞欧洲。
他估摸着应该是圈内艺人，因为他身边她认识的圈外人基本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会在飞机上特意在她面前鲜殷勤的只有他身边的圈内朋友。
一个一个名字在他心里徘徊过滤，一想到有人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凑到向倾挽面前刷脸，他就感觉各种不好。
结果，向倾挽却丢了个英文名给他：“pansy。”
纪绯没怎么听清楚，“谁？”
“pansy，一个很漂亮可爱的年轻女孩。”
“谁啊？”
怎么搞的，难道现在除了男人，他连女的都要一起防备了吗？
“她就叫pansy。”
向倾挽顿了顿，“对方说，是和你关系很好的女性朋友。”
“我不记得我有认识一个叫pansy的人，怎么可能关系很好？”
纪绯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疑惑。
“确定？”
“当然！我只是很忙，又不是傻。”
向倾挽原本还想说合照的事，但转念一想，他在圈子里这么多年，接触的人非常多，现在连人都记不得，照片就更加不可能记得了，问了也是白问，于是便不说了。
纪绯知道不是男生缠着她献殷勤心情又好转起来，压低了嗓音贴着手机问道：“你有没有想我？”
她笑了笑：“有一点点想。”
“就只有一点点吗？
能不能再多一点？”
他磨着她不肯挂电话，非要她说出很想他，才肯挂，末了还发了消息过来，是各种求亲亲的动图。
足足发了十几个。
向倾挽：“……”
就这黏糊她的劲头，她感觉之前完全是她想多了……
……
向倾挽和纪绯说她忙是真的，比赛的行程不算赶，时间上她们也提前了几天抵达，足够办理入住提交资料调整时差等一切琐碎事宜。
她真正忙的，是比赛选曲的事。
莱比锡的巴赫钢琴大赛赫赫有名，顾名思义，比赛是为了纪念巴赫，因为巴赫曾在莱比锡的托马斯教堂担任管风琴师和合唱团指挥整整二十七年！
当然，整个比赛不仅只有钢琴，还另有小提琴组和羽管键琴组。
莱比锡是德国第二大城市，也是音乐之城，艺术之城。
在这样的音乐之城参加一场世界性质的比赛，是件非常严肃的事，尤其她远道而来，代表的是国家的荣誉。
这也是向倾晚第一场国际赛事。
因为同时报名了数个比赛，精力分散，她到今天为止还没完全确定第一轮比赛的曲目……然而最迟比赛前一天，必须提交参赛曲目。
这让她有点焦心。
第一轮参赛曲目都是自选曲，一共两组曲目，第一组规定范围是巴赫《十二平均律》，选择两首前奏曲和赋格。
第二组则是斯卡拉蒂，选择两首奏鸣曲。
所有曲目加在一起的时长，不能低于十五分钟，也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选择范围比较大，导致她想来想去犹豫不决……主要抉择点还是在巴赫上面。
巴赫的作品大都中规中矩，严肃而讲究规律，标准的宫廷旋律。
《十二平均律》共分为两卷，一卷二十四首，是巴赫复调作品的巅峰之作，旋律充满逻辑，非常严谨，讲究各声部层次的对比，难度也很高。
这四十八首她都会弹，十几岁的时候就接触过了，繁复回旋的旋律起初听着枯燥，但弹多了，她觉得自己还挺喜欢这样的曲风。
只是现在让她自己从里面选择四首（两首前奏曲，两首赋格）。
她就有些头疼了。
这么多首曲子，难易度有差别，她也不可能每一首都喜欢。
到底是选择自己喜欢的，还是选择难易度特别高的？
在莱比锡音乐学院临时租用的琴房里思考了一整天却毫无进展之后，向倾挽决定次日休息一天，外出散步顺便透透气。
她是第一次来德国，雁子更是第一次来欧洲，两个人都只会英语，开着手机翻译软件，一路磕磕碰碰的寻找美食餐厅和景点，也是很有趣的经历。
午餐时间，两个人放弃了寻找某个排行榜上首位的餐厅，就近在经过的小吃广场找了家有露天座位和阳伞的店，点餐吃午饭。
这里靠近旧市政厅，人气很旺，广场除了各类小餐厅，还有很多购物摊贩，此刻正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
雁子点完菜，拿出手机寻着好的角度给桌子对面的向倾挽拍照，打算找一张好的放到微博上去。
她查看的时候，突然对着某张照片愣住了，随后将照片点大，拧着眉反复确认。
“怎么了？
拍的不好看？”
向倾挽留意到了她的表情。
雁子将屏幕移到放大的照片上的某一处，然后递到向倾挽面前：“你看这个人，像不像黎宸？”
照片里，只远远拍到那人的侧脸，周围人很多，但因为在国外，中国人的黑发肤色还是比较醒目的。
对方胡子拉渣，看起来有一点憔悴，穿着冬日的厚绒大衣，手里抱了个装面包的纸袋，低头从广场某处走过。
“是他吗？”
雁子见向倾挽不说话，又追问了句。
黎宸打人视频之后，圈内的媒体和狗仔都非常想挖出他的踪迹，拍摄他的现状，只可惜始终找不到他人，“看着有点像，可又不太像，而且，黎宸就算暂停活动，也不至于把自己搞得这么憔悴啊，感觉硬生生长了十岁啊！”
向倾挽看了照片许久，最后搁下手机：“看模样应该是他。”
“真的是他！”
雁子惊了，“怎么就一个多月的功夫，就搞成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
向倾挽对比着背后的广场和照片拍摄的角度，让雁子先坐着等一会，她过去找找看看。
“嗯，你带着手机，别走太远啊。”
向倾挽很快走到广场上拍摄的地方，四下看去，人来人往，哪里还看得见黎宸。
她在周围走了一圈，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她想了想，还是给郝岑打了个电话。
她也没说自己看到黎宸的事，只问了问对方近况，然后装作很无意的口吻提到了黎宸，问郝岑最近有没有他的消息。
电话里，郝岑依然是一个月前的说法，毫无消息也联系不上。
她怕老人家说多了又上心，忙安慰几句，扯开话题，说起了自己这次欧赛的事，用很无奈的语气表示第一轮决赛给的范围太大了，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郝岑对她倒是非常放心，让她随意选就行，她初中那会就能把全部四十八首平均律弹到飞起，现在选哪首都可以。
郝岑对她似乎非常有信心，完全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天下第一棒第一有才的心态，嘱咐了几句比赛时的注意事项，就挂了电话。
向倾挽捏着手机叹了口气，最迟明天晚上，如果还决定不了，她……她就抓阄决定！
……
这天中午，向倾挽拉长了午餐时间，餐后又在附近逛了很久，也没再见到黎宸。
想想也是，莱比锡这么大，想要碰见一个人第二次，几率基本为零。
然而有些时候，几率这种事真的不能依照自己的判断来定。
次日向倾挽上午待在琴房，把四十八首《十二平均律》和已挑选好的两首斯卡拉蒂的《奏鸣曲》弹了一遍。
雁子陪在一旁，她每回看向倾挽弹琴都有种自己很傻很呆只能卖力鼓掌的冲动。
在她来看，向倾挽这完全属于学霸的烦恼……四十八首曲子哪一首都弹的很好，于是到底该选哪四首反倒成了问题。
午饭后，雁子建议去盲人公园逛逛。
盲人公园的最大特色便是以盲人为主要服务对象，配有各种安全措施，可以让盲人进行触感、听觉和嗅觉等感知活动的公园。
向倾挽根本没想到，她居然会在盲人公园再次见到黎宸。
这一次，不是远远一瞥，他在公园一块树荫旁的空地上，支起一架电子钢琴，正在给来公园的盲人弹奏曲子。
他裹的还是昨天那件深色的大衣，胡渣依旧没挂，头发也随意的很，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形象。
向倾挽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其他听众的后面，静静等他完成整个演出。
半个多小时后，弹奏结束，盲人们高兴的用力鼓掌，然后再慢慢散去。
这个公园的道路也很特殊，专门为盲人提供，大家完全可以靠着自己把公园逛下来，再自己找路出去。
盲人们诚挚的掌声让黎宸唇角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这丝笑意在大部分听众散去后，露出站在最后面的两个人时消失无踪。
“师兄！”
向倾挽走了上去，雁子则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避开两人的对话，拿出手机低头刷。
“这么巧。”
黎宸看她一眼，继续收拾电子琴。
“我来这里比赛。”
“哦，我想起来了，巴赫音乐大赛。”
黎宸收拾完电线插座，将电子琴抱去了一旁树荫下的一个类似仓库的小屋子。
他动作很快，看起来非常熟练，应该不是第一天在这里弹琴。
他放完电子琴出来，见向倾挽还在，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你走吧，不是有比赛？
应该没什么空闲时间吧！”
“老师很担心你。”
她直接切入主题，“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你应该不会告诉我，但老师年纪很大了，你如果可以的话，给他打电话报个平安。”
黎宸没回答，低头扛起电子琴的架子，转身朝小屋走。
向倾挽叹了口气，她和黎宸从来没真正交心熟悉过，他不愿意和她沟通，她也毫无办法。
雁子仍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等她，她正低头唰手机，似乎是唰到了什么新闻，眼睛突然瞪大，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雁子的手机屏幕上，是不久前差点让微博爆掉的热搜新闻……几张纪绯参加晚宴时和一个年轻女孩对话的动图，几张年轻女孩在晚宴场地外弯腰上了一辆黑色保姆车的动图，几张女孩跟在纪绯身后走进同一家酒店的动图，还有几张有心人士提供的纪绯这几天在巴黎出行座驾的照片，力证保姆车就是纪绯的那辆。
#纪绯恋情曝光！震惊#。
#纪绯和百亿富豪千金巴黎约会#。
#你们的纪绯崽崽早已名草有主#。
……
此刻的微博，早已沦陷成为绯色、黑粉、路人粉的文字战场，用一片混乱来形容也不为过。
而最让雁子震惊的是，照片里的年轻女孩，俨然就pansy！
雁子抬头朝向倾挽的方向看，刚想开口让她过去，向倾挽身后的小屋子里突然传来砰的重响。
向倾挽忙转身走过去，发现电子琴和琴架都倒在地上，而黎宸也跌在地上，正努力撑着墙壁和地面试图站起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撑着墙壁用力几次，都没能成功站起。
向倾挽几步上前扶住他，她的手无意中碰到他的手，被那里惊人的高温给吓住。
她伸手去探他额头，同样触到一片高温。
“你在发高烧？”
她用力拽着他手臂，好不容易才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雁子这会已经来到小屋门外，见向倾挽扶着黎宸，一时不明情况。
“打急救电话，叫一辆救护车到公园外面！”
向倾挽回头吩咐。
“不用……”黎宸还想拒绝，气得向倾挽冷笑。
“我要是没看到就算了，现在你就倒在我面前，你让我当不知道就这样离开？”
她见雁子还愣着，再次吩咐她赶紧打电话，雁子反应过来，立刻退出手机上的界面，开始查询和拨打当地急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