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敢在传法峰肆意捕杀灵物填肚子,如若没有世崇道人在后面撑腰,怕是要被路过的哪位祖师一剑劈了。
既然是世崇道人的弟子,那就没甚问题,只要不太过分,把灵物杀绝了就是,反正不过充当门面的,再去捉就是。
大鼎里传出的香气,让易凡等候不及,就要用手往里面捞肉吃,一道剑气刹那落下,打在手上,溅出一片火光。
易凡错了措手,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的世崇道人,讪讪一笑道:“师傅,您来了。”
世崇道人哼哼的道:“怎地,要吃独食?”
“不敢,不敢,师傅您没来,徒儿怎敢一人享用?”
易凡连忙摆头,打死也不承认刚才自己就是想吃独食,舔了舔嘴唇道:“师傅,吃不吃?再炖下去,肉就烂了。”
“拿盆子去。”
一老一少,端着盆子,大口吃肉,大口喝汤,不过半个时辰,一大鼎蛇肉就吃完了。
世崇道人打了个嗝,瞥了眼易凡:“肉少了些。”
易凡身子一顿,老老实实的交代:“鼎装不下去,我就腌制了一些,留着明天再吃。”
世崇道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用法袍擦了擦嘴,一屁股坐在地上道:“祭剑之法,炼得怎样?”
“已经入门。”
说到正事,易凡不敢嬉笑,这祭剑之法乃外剑弟子,皆要修习的秘法,他因无法力,只有血气,无法取得法剑,更无法收容剑丸,唯有祭炼陪伴自己多年的重剑。
这祭剑之法乃蜀山根本法门之一,外剑弟子心血祭炼法剑,到了深处,可化身剑虹,随心飞纵,到了一定境界,更可御剑飞行,千里之外斩人。
自五年前,他就用心血祭炼重剑,前些日子才堪勘达到心意相通。
可惜,重剑不过是凡间之物,杂志太多,材质虽然稀有,但和真正经过秘法炼制的法剑想必,却差了几筹。
世崇道人微微点头,身子一晃就出现在数里外,手指一弹,一道剑气迸发,刹那间就落到易凡头顶。
又是考校?
易凡无奈,但不得不提起精神,一声咆哮,化作十一尺巨人,手提重剑直劈而去。
“轰”
地面塌陷,山洞炸裂,易凡陷入地面,一个纵身,就杀将而去。
一时间,方圆数里就化作飞灰,山石迸裂,草木毁尽,惹得无数飞禽走兽四处逃散。
这般场景,已经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也不知哪里来的杀星,敢在传法峰斗剑。
这般剧烈的气机波动,自然引起注意,虚空中立即有数十道神念窥探,不时还兴趣勃勃的讨论。
至于毁坏的山石树木,谁在意?
反正一个是传法殿副殿主,一个是殿主的弟子,只要不把传法峰打碎了,就没甚大事。
一个时辰后,两人停下,神念见没了热闹可看,也就散去,惹得世崇道人冷哼一声:“一群老不死的,让你们做点事,一个个跑的比猴还快,一有热闹,立即蹦出来。”
易凡汗颜,不敢接嘴,方才围观的,哪一个不是祖师?都是上境高人,最低的也有练神返虚之境,是他得罪不起的。
回过头,世崇道人又训斥易凡:“身体倒结实,练的也是佛门根本心法‘金刚经’,但境界不过‘沙弥’之境,实力虽强,堪比炼气化神,却落了下乘。”
易凡也搞不清自己状况,按道理来说,自己现在实力可不比那些炼气化神巅峰的剑修差,但自己现在所修的‘金刚经’,一直未能突破‘罗汉’果位。
‘罗汉’果位,对应着的是炼气化神之境,乃修行第二个大阶段,但自己实力是有了,境界却一直上不去,这到底算个什么事?
世崇道人沉思片刻,抬起头道:“你这情况有些特殊,我也不知你具体症结在何处,本想留你在山中十年,消磨一下你在阴府历练十五年的心性,免得杀心过重,反倒成了障碍。
但现在看来,杀心过重反倒不是事,而是心境出了问题,哪怕在山中待个几十上百年也没用。”
心境?
易凡一呆,赶紧问道:“师傅,何为心境?”
世崇道人翻了翻眼皮,没好气的道:“我要是能告诉你,那你还修个屁,直接通天得了。”
好吧,还是得靠自己,靠您果然不行。
易凡挠了挠光头:“那我该如何做,才能圆满心境?”
“心境乃个人所得,外人不可道之,也是寻求道果必经之路,此事不可急,急也急不来。”
世崇道人摇摇头,道:“观你浑身煞气充盈,如凶魔一般,想必也是个靠着拳头说话的主。”
顿了顿,道:“不如下山去,封禁肉体实力,在人间历练个百十年,应该破境不难。”
百十年?老子能活那么久么?
易凡忍不住心中暗骂,‘沙弥’对应炼精化气之境,寿命也就一百五十年,现在他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得神秘骨片以来,也有几十年了,所剩岁数不过百载。
“怎地,瞧不上人间历练?”
世崇道人瞥了眼易凡:“你以为你从人间来,就知人间事?你要知,普通人岁不过五六十,最长不过百十岁,短短时间,却千般杂陈,万般故事,此等人生百味,最适合炼心。”
“师傅,可我一身实力皆在肉身上,一般法器也镇压不住,如何能封禁?”
“这却简单,我自有办法。”
世崇道人手指一弹,数十道剑光飞纵,瞬间落到易凡身上,立即引起剧烈反弹,但很快就被镇压下去。
只见易凡本来一丈有余的身子,缓缓变小,接着就化作一个面黄肌瘦,不过三尺左右的小童。
易凡骇然,下意思的一蹦,‘哎哟’一声,颇大的裤子立即散落,露出光腚,老脸一红,不满的道:“师傅,这也太小了吧?”
“不小不小,刚刚好。”
世崇道人怪笑着:“你只要勘破心境,立地‘罗汉’就可破去我所设的剑意封锁,当然,你如果领悟一门剑意,也可破去禁制。”
“啊?那我这般模样,遇到歹人怎么办?”
易凡瞠目结舌,提着裤子,拼命摆头:“不行不行,现在人间乱的很,我这身子出去,定会被人炖了吃了。”
世崇道人不嘿嘿一笑:“你一个修行数十年的剑修,哪怕实力被封禁,也不至于半点反抗能力也无,要是这样还被人杀了,那就只说明你与大道无缘,活该身死道消。”
你这话说的,太不负责任了吧?合着,我苦练几十年,一朝又称为普通凡俗了?
更何况,我也没练剑几十年啊,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年,换做蜀山门规,也不过堪勘离开新秀峰而已。
“正好有一宗门任务,交于你去处理,处理不好,你就等着被我处理吧。”
世崇道人却不与他多说,一把拎起他脖子,不顾其挣扎,哈哈大笑着回殿。
半月后,易家大门外,来了个衣着褴褛的小孩,正满脸怪异的举手,正要敲打大门。
“哪家的孩子,敲我家门有何事么?”
却是易母,手里提着菜篮子过来,疑惑的看着易凡,见其面黄肌瘦,又有些心疼,上前拍了拍头上的杂草:“你爹娘呢?”
不等易凡说话,就打开门,拉着他进屋:“进屋来,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易凡哭笑不得,却不敢说话,生怕吓着易母,只好老老实实的听从安排。
就这样,一顿吃食下去,易凡拍了拍肚子,‘啪’的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几个头,然后转头就跑。
易母追了几步,没追上,摇摇头道:“这孩子真怪,也不知从哪里跑来的,真是可怜。”
说着,又想到自己离家多在家少的大儿,和一年见不了几次的小女,叹了口气,身子拘偻了些,缓缓回身收拾碗筷。
……
半年后,一处山野破庙中,一个衣着褴褛的孩童打着冷摆子,点燃火堆,搓着手烤着火,嘴里骂骂咧咧:“老不死的,等老子能打赢你,定要把你胖揍一顿。”
这孩童,正是被丢出山门的易凡,由老熟人左立子带离,也不说明身份,还以为是谁家不要的孩子。
本要留在身边做个仆役,但易凡哪里肯,嚷嚷着非要去其他地方,只好托了来往的商旅,顺带上路。
谁知这商旅也是个没良心的黑心鬼,初始以为是左立子亲戚,后来多方打听,不过是弃子,哪里还会照顾,到了一地,就直接踹下车子,扬长而去。
易凡气的发狂,恨不得追上去扭断这家伙的脖子,但奈何小胳膊小腿的,无能为力。
只好靠着双脚走路,一路所见,皆是饿殍,到处是流民,像他这般的不知多少,十分不起眼。
其中差点被人拐卖,要不是跑的快,就要被人贩子打断脚,丢出去乞讨。
靠着一路乞讨,还有着一股子狠劲,居然越活越滋润,甚至还收了一些手下,准备大干一番,结果碰到悍匪,刀光一落,顿时四散,只好再次逃命。
也不知走了多久,去过多少地方,却来到了此处,天气寒冷,寻了处破庙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