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你有什么蜈蚣这种厉害东西,刚才咋不用?”
我听完高老道的故事,忍不住气鼓了脸。
好家伙,听他一顿吹,这番天蜈蚣简直就是无敌大杀器啊,这要是丢出去几只,别说大蛇了,就连鬼猪羔子都能给秒杀成渣渣。
高老道本来一脸黯然,被我这话一激,不禁额角青筋暴跳,恨恨地瞟我一眼,咬着牙道:“我要是有番天蜈蚣在身,还废什么话。当年我那些师兄弟们向天下道门举报我豢养妖虫,导致我被道门追杀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几条成虫在这么多年里都被追杀我的人弄死了。”
“这么说,这番天蜈蚣绝种了?”我能听出来高老道字里行间透漏出的寒意,不禁有些齿冷。
高老道冷笑两声,有三分得意地道:“哼,他们怎么会斗得过我?当年被一路追杀,为了避其锋芒,我把番天蜈蚣的蛋藏在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如今只要再挖出来加以孵化,番天蜈蚣必能重现于世。”
我一愣,猛地想到这老头儿之前说的话,不禁恍然大悟,“你把蜈蚣蛋藏在山东坟了!”
“不然我怎么会来这地方?”高老道嘿嘿一笑,趴在洞口上往下看了看,语气难掩激动,“番天蜈蚣是我的得意之作,若不是想要留它一脉,老道我怎么会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今天就是番天蜈蚣重现江湖之日,小子,你可是个有福之人!”
他那模样多少带了点癫狂的意思,我想翻个白眼,但是又怕他不高兴,就只在一旁默不作声。
高老道也并不在意,他打量了一番盗洞,啧啧几声,自言自语道;“这山东坟底下有宝啊。”
我一听这个“宝”字,登时来了精神,“有宝贝?啥宝贝?听说盗墓贼都喜欢挖坟地里的古董,挖出来能换钱,买啥水果糖啊新衣服啊啥地,可值钱了。”
“你小子也没见过啥世面,水果糖新衣服算啥,古董那东西真值钱起来,买房买地都是小意思,不过我说的宝可不是那东西。”高老道不屑起撇撇嘴,指了指盗洞,道:“这盗洞垂直向下,又横打深入,这可不是寻常打法儿,底下一定有坚固的宝盖墓顶,这才不得不绕道而行。”
我又听见了个新鲜词儿,“啥是宝盖墓顶?”
高老道瞥了我一眼,“就是底下有大墓,为了防止被盗,在墓室上头做了一个特别结实的顶子,寻常的工具根本不可能挖透。”
我脑子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是啥意思,立刻想到了堆积如山的水果糖,忍不住也往前凑了凑,垂涎道:“连个屋顶都修这么结实,那里头得藏着多值钱的宝贝啊!”
“真是古怪,当年我把蜈蚣蛋藏在这的时候,这明明只是一座寻常的荒坟,我记得坑里就一副棺椁,我瞧着在这一片还算结实,应该不会轻易烂没了,这才把蜈蚣蛋藏进了那棺材里,可眼下怎么竟多出一座大墓来?真是古怪古怪。”
高老道捏了一把盗洞口的泥土,藏在鼻子地下闻了闻,费解地连连摇头。
我根本就不信他这话,“我爹说这地方就是乱葬岗子,当年闯关东的人穷得恨不得全家穿一条裤子,哪有钱置办结实的棺材啊。”
这话一说,高老道也有点懵,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干脆摆摆手不去细琢磨这事儿了,仰头看看天色,见层云密布,隐隐可见微末的天光,不禁懊恼道:“真是失策失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地方居然出了四爪蛇,白白耽误了不少功夫。”
空气里不知何时开始弥漫起一股浓郁的土腥气,身上也能感觉到明显的潮湿,我情知将要下雨,不禁催促道:“还等啥呢,咱们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想到能实现水果糖自由,我恨不得立刻跳下盗洞找到底下的大墓,什么活尸恶鬼竟然一时之间全都忘到脑后去了。
高老道白了我一眼,一屁股坐下来,皱眉道:“不可莽撞行事,这地下连四爪蛇都有,还不知道会出来什么怪物,咱们轻易跳下去,说不准就要交代在这了。”
“那你说咋办,下又不行,回去两手空空不是更不行?咱们可是来查恶鬼的,现在恶鬼的影子都没有一个,光在这儿耽误工夫了,我都不如回家睡觉去了。”我一想到水果糖泡汤了,顿时不干了,站起身拍拍裤子抬腿就要走。
高老道一把拉住我,不满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驴,难道我不希望抓住恶鬼还陈家屯一个太平?总得想个办法才是,哪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道理!”
我被他拉得重新坐回地上,气鼓鼓地瞪他一眼,也不说话,就看他能有什么招儿。
高老道搓了搓手,犹豫半晌,到底拗不过我,一拍大腿道:“罢了,今天老道我就拿出看家本事来,让你小子开开眼。”
我心道你看家本事不是番天蜈蚣么,成年的蜈蚣早就被道门消灭了,剩下的卵又都在地底下埋着,你还哪来的看家本事?
不料高老道说完这话之后便深吸一口气,再不言语,只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在胸前不断结印,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嘀嘀咕咕,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这么持续了差不多十分钟,他才一口气仰面吐出,随即从怀里掏出四张黄纸剪成的纸人来,剑指在纸人上比划了几下,望空中一撒,嘴里喝了一声:
“天地水火,四象归心,听我号令,速速现身!”
他这四句一出口,我胸口蓦地一热,险些烫得我叫出声,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摸,竟是护命红纸在发烫,这热量瞬间便从我四肢百骸扩散开来,把坟地特有的阴寒冷意霎时驱散。
我还来不及惊讶护命红纸的变化,高老道手中的纸人却已经发出哗啦啦仿佛风翻书页的响声,飘然散开,旋即稳稳站在半空,齐齐朝高老道鞠了一躬。
纸人竟然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