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眼前距离爹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小宝本来被爹抱在怀里,此刻身在空中,竟然故技重施,又拼命挣扎几下,爹猝不及防,再度被他挣脱,小宝同样借助我爹做跳板,小腿一蹬,纵身朝头顶上的白蟒扑去。
爹的身子刚好跃到了抛物线的最高点,距离白蟒的肚腹只有一米多的高度,小宝这一下刚好抓住了白蟒肚子上的鳞甲,腰身一扭,手脚并用地把身子挂在了白蟒身上。
爹骇然色变,可身子已经不可控地开始了下坠,他的一只手臂伸上去抓小宝,连抓几次都没用抓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宝挂在白蟒肚子上,自己却跌了下去。
我的身子像是一发炮弹,横着朝前,打算在爹下落的位置接住他,可被小宝这一下打乱了我和爹的节奏,爹因为分散重心去抓人,导致提前下坠,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改变了原来的轨迹。
而我也因此没有在原本目测的位置上和爹完美对接,腰上的绳子一拽,我又被荡了回去,眼睁睁和我爹失之交臂,亲眼看着他坠落进了水汽濛濛的深渊之中。
“爹!”
我大脑一片空白,脱口而出。
可身子却不受控制地荡回岩壁上,重重撞上石头的疼痛感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我本能地抓住绳子,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了一样疼,要不是有绳子拉着,我恐怕得全身瘫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头顶白蟒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小宝的举动,它慢慢把庞大的身躯彻底地从洞口里拽出来,后半截紧紧贴在岩壁上,前半截却开始朝前头探去,慢慢伸'进了对岸的一片漆黑之中,一身白色鳞甲微微生光,像是一条游走在黑云之中的神龙。
说不定白蟒能看见对面的悬崖,是想要用身体的优势凌空攀援到对面去?
这个念头一从我脑海中生成,就再也挥之不去了,况且小宝还在白蟒身上挂着,随着白蟒慢慢移动,距离我越来越远,眼看就要离开我的视线了。
手上的绳子剧烈地抖动了几下,贾山略带惊慌的声音忽地从我身'下传来,“怎么回事儿?小宝怎么在白蟒身上?叔呢?”
我瞄了一眼白蟒,强忍着没有一嗓子哭出声,哽咽着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赶紧把眼角的眼泪给抹了。
贾山愣了愣,一巴掌拍在我的小腿上,催促道;“快往上爬,咱们也爬到白蟒身上去,跟着它到了对岸才能想法子救叔。”
见我怔怔地还没反应过来,他更急了,“你快啊,地下是地下河,叔肯定不会摔死,十有八九是被水冲走了,你再磨蹭,白蟒都没影了,靠咱俩到对岸去得啥年啊,叔都被冲去鸭绿江了!”
我一个激灵,这才清醒过来,知道形势紧急,分秒必争,抬头看看白蟒的身子已经探出去了大半,顿时点一点头,两只手攀上绳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爬。
我俩一前一后爬上悬崖,扳着旁边的垭口,小心地靠近白蟒庞然的身躯。
近距离之下,白蟒身上的腥气扑鼻,呛得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贾山在我身后连声催促,我只能狠狠憋了一口气,瞅准了白蟒的身躯所在,眼睛一闭,腿一蹬,纵身扑了上去。
蛇蟒一类都属纯阴,身子常年冰冷,我这一挨上白蟒的鳞甲,身上本就被地下水打得湿冷,这下更是冷得一哆嗦。
但是也幸好我身上冰冷,白蟒才没有对我的体温敏'感,依旧自顾自地往前爬,我双臂张开死死搂住这水缸一样粗的蟒身,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一根正被飞快拖拽的原木,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水汽湿乎乎凉飕飕地拍在脸上,如在云端,我更是眼睛都不敢睁,也不知道贾山上来了没有,只能任白蟒带着游走。
白蟒虽然是在悬崖峭壁之中游走,但是倒也还算稳当,半点颠簸月没有。这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终于感觉到白蟒的速度缓了下来,身后贾山的低吼忽地传来:“小包,咱们可以下去了,快!”
我一惊,赶紧睁开眼,见身'下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是万丈深渊,早已经换了山崖平地,黑漆漆地也看不明白是什么地界,我赶紧撒开手臂,身子一滚,从白蟒身上滚到了地上,摔得屁'股'沟疼。
贾山早就下来了,此刻一路小跑赶到我身边,把我拽起来,脸上还带着点激动,道:“小包,咱们过了悬崖啦!”
我一瞧,他手上竟然还抱着一脸淡定的小宝,顿时大喜,“小宝也下来了?太好了,我还担心他被白蟒带走了呢。”
说着想到我爹,心中大恸,赶紧咬了咬嘴角,把眼睛里腾起的酸涩憋了回去。
贾山喜道:“我就是看见他落地,才赶紧喊你下来的,这小子,幸亏没有掉下去,不然岂不是也像……”
后头的话他硬生生地咽下去,哽了哽,赶紧不安地看向我,伸手搂住我的肩膀,清了清嗓子急道:“那啥,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咱们找路下去,沿着地下河去找,一定能找到叔。”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来,点点头,抹了一把脸道:“我爹一定没事,咱们去找找,咱们三个可再不能丢了。”
贾山鸡啄米一样狂点头,手上抱紧小宝,拉着我就要去找下悬崖的路。
我回头看了一眼,见白蟒的身躯蜿蜒,这会儿已经钻进一旁的溶洞里去了,忙四外张望一圈,见整个空间溶洞套溶洞,山崖连山崖,在这地下竟然支撑起一个庞大的地质结构,那些溶洞窟窿里,偶尔有绿色的鬼火幽明闪烁,活似说书先生口中的酆都鬼城。
我活生生地打了个冷颤,赶紧攥住贾山的胳膊,嘴角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了。
“贾,贾山哥,咱们这到底是在哪啊,咱们不会是被白蟒带进阴曹地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