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原来就是杀人犯!难怪朱寡'妇母子冤魂不散,用这鬼虫子在这一片害人!”
爹气急,伸手给了王东生两巴掌,打得他嘴角蹿血。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吓坏了,我哪想到那么久都没人发现着火啊,等我再折回去想救人的时候火已经彻底烧起来了,那屋里全都是实木的家具,点火就着,根本就进不去人了。”
王东生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满脸花,趴在地上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是早知道这娘们儿死了还有下虫子的本事,打死他他都得救出她们母子。
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放你娘的屁,那是两条人命,就算朱寡'妇跟你有纠纷,朱小子有啥错,你们签合同那天,朱小子还专门打了麻雀说要烤了招待你,这样的孩子你都不肯救,你活该被这些虫子吃空了肠子,爹,咱不救他了,让这些虫子吃了他得了!”
我一想到朱小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去踹王东生两脚解气。
还是贾山拉住了我,他居高临下看着王东生,淡淡地道;“恶人自有鬼收,犯不上咱们动手,朱寡'妇如果真的寻仇,这次被师父救了,下次也还会再下虫子的,总有一天能收拾了他。”
说完拉着我就要走。
王东生见苦求无效,顿时脸涨得通红,更何况贾山的话一字一句都敲在他的肺管子上,哪里还能忍得了,顿时又惊又俱,从地上爬起来就朝贾山挥拳打过去。
“我打死你个小王八蛋……啊!”
可惜拳头还没等挥出去,我爹就出手了,三根指头快如闪电,唰唰唰几下就点在了王东生身上几处穴位上,王东生如遭电击,整个人顿时瘫软了下去。
我爹一脸淡定地收拾好出诊箱子,叹一口气,对王东生道:“你也好自为之吧,不然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说完朝我和贾山招招手,示意我俩跟上,他则当先一步,踩过地上烧得焦黑的妖虫尸骸,径自离开。
可我们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却传来王东生的一声爆喝:
“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我心头一惊,猛地回头看去,只见王东生不知道从哪搬出了一个汽油桶,正费劲巴力地搂在怀里,作势就要拧开上头的盖子。
我爹瞬间猜到了他想干嘛,顿时气急,大声呵斥道:“你疯啦,你家这里跟朱寡'妇家可不一样,她家宽敞,房子周围都是院子,着了连累不到人,你家这里一家挨着一家,房连房,你敢这么干,信不信最少得判个十年八年的!”
“十年八年就十年八年,反正我也一屁'股债还不清了,进去了有屋子睡有饭吃还有衣服穿,多好!”王东生嘎嘎怪笑着,身子也随着大笑不断抖动,像是魔怔了似地。
我瞧着不好,赶紧朝贾山使了个眼色,贾山会意,我俩趁着王东生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爹身上的功夫,悄没声儿地退到了两边的阴影里,见机朝王东生两翼包围了过去。
爹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回头,你自己都不珍惜,以至于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怪得了谁?要不是你自己滥赌,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么,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放屁!你说得不对!是这个世道对老子不公平!”王东生歇斯底里地大吼,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张脸涨得通红,“朱寡'妇要是肯给我钱就不会死,你们要是肯救我我也不会让这么多人陪葬!都是你们逼我的!”
“没有人逼你!”爹一声爆喝,彻底打断了王东生无休止的抱怨。
可这一嗓子也吓了王东生一跳,他下意识地一哆嗦,手上汽油桶的盖子“啵”地一下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出去老远。
汽油桶里顿时顿顿顿地淌出汽油来,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瞬间扩散到了院子的每个角落。
“少吓唬我,老子死也要你们一起陪葬!”王东军眼珠子都红了,下意识地抱着汽油桶往周围疯狂地甩,把汽油甩得满院子都是。
“朱寡'妇,你有本事就来啊!我能一把火烧死你这个人,也能再一把火烧死你这个鬼!来啊!”他疯疯癫癫地泼着汽油,哈哈狂笑着叫嚣。
我和贾山本来想要两面包抄夺下他的汽油桶,这会儿也根本无法靠近了,否则一定会被泼上一身的汽油,万一这家伙心智失常之下真的把汽油点着了,我俩可不像体会下被活活烧死的滋味。
我只能蹲在他家花墙旁边,借着花墙做掩护,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静待时机。
就在他泼汽油泼得气喘吁吁的时候,我余光忽地瞥见院子的一角上仿佛有两个人影,我心头一惊,胸口腾地一下热起来了。
我下意识地抚住胸口,才赫然惊醒——这是老黄皮子给的护命金字。
随着护命金字发热,那两个人影在我的视线之中越发地清晰了,我定睛看去,不禁吃了一惊,那赫然就是朱寡'妇和朱小子,娘俩一身烧得灰黑的破衣服,朱寡'妇披头散发,手里牵着口鼻流血的朱小子,俩人双目赤红,正光着脚,直勾勾地盯着在院子里撒泼的王东军。
我分明瞧见朱小子的小手里攥着一把不断蠕'动的红线状的小虫子,小脸上忽地露出一个鬼魅的笑来,突然松开朱寡'妇的手,影影绰绰地跑到了王东军面前,趁着他张口怒吼的间隙,把手里的一把妖虫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朱寡'妇!我知道你就在旁边看我笑话!你出来,你给我出来!我要弄死你!弄死你!”
王东军还在破口大骂,把手里的汽油桶摔得劈啪作响,骂得嗓子都哑了,却又忽地哈哈狂笑起来,这笑止也止不住,像是要把自己活活笑死一样。
我看见朱寡'妇在旁边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意,原本美貌的脸孔上还残留着被火烧毁的伤疤,让这个笑意更显得诡异可怖。
然后她拉住朱小子的手,转身走进了身后的阴影里,消失不见了。
我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彻底看不见,这才重新把注意力落在王东军身上。
我知道,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