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妖出现之后,就始终沉默不语,只在半空中和白骨填的白纸面具遥遥对视。
胖丫在目妖离体之后就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从我的角度上看过去难辨生死。
我内心焦急,可也知道此刻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只能按捺住自己,把身子尽可能地藏在草丛中,静观其变。
良久,白骨填才慢慢地开口道:“真是想不到,原来这个小姑娘只是你寄居的躯壳,你倒是隐藏得真深,害得我以为她是你本体呢。”
声音听上去竟然还有几分失望。
目妖依旧一动不动,只是一双血红的眼睛里,瞳孔悄无声息地动了动。
白骨填摇头叹息道:“看你这模样,连个人形都还没有,想必是刚刚孵化出来,还啥也不懂呢,真是白白浪费老子的时间,不如直接做了我的养料,倒还有点价值。”
说罢身形一动,本来凝聚成形的身躯忽地再度散开,像是撒开一张大网,猛地往目妖的一对巨眼上罩去。
谁都没想到本来一副文斗架势的白骨填会突然发难,我眼珠子瞪得溜圆,生怕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妖鬼相残的奇景,可还不等我看出什么端倪,目妖这边的一对巨眼却忽地睁得滚圆,无数红色的光芒绕着眼球飞速滚动,活似无数火焰疾疾旋转。
白烟速度极快,眨眼就到了巨眼跟前,兜头朝巨眼裹去。
这一下要是裹中,那目妖八成就要被白骨填吞噬,渣滓都剩不下二两了。
我也顾不得其他,心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绝对不能让白骨填这么快就把目妖干掉,留下目妖说不定还能对白骨填有个牵制,方便我们下手。
想到这里,我一把从草丛里蹿起来,拔腿就往白骨填和目妖所在的位置跑,同时手上竹杖一抖,流光萦绕,准备一会儿抽冷子给白骨填一下,如果能把它打跑了那自然最好,要是没打跑也够它受的。
可还没等我跑到近前,目妖却已经动了。
原本只是凝聚在眼睛里的红色光芒突然炸开,像是在半空放出了一朵巨大的烟花,无数丝状光线朝四面八方射开,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爪网,还不等白骨填反应过来,它身躯凝结成的烟雾竟然全都被一把笼在其中,旋即光芒在另一端汇聚于一点,形成了一个红光组成的光笼,彻底把白骨填囚禁在了里头。
这局势反转只在一瞬间,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白骨填就已经成了阶下囚,在红光牢笼里左突右支,却根本无法突破光网限制,它甚至试图把自己的身躯重新化成白烟,想从光网的缝隙里逃走,可白烟一触碰到光网的缝隙,立刻就像热油溅了水滴一样滋啦作响,将小团的白烟直接烧光。
如此几次之后,白骨填只能把身体缩成一个只比光网小一圈的球形,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它的声音不禁带了几丝颤抖,不断地跟目妖告饶。
“好弟弟,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这次放过我,我从此就躲在地下再不出来了……”
“好兄弟,你要是肯放我走,我一定对你言听计从,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目妖大爷,我知道是我小看了您,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放我一条狗命……”
可目妖如如不动,根本不理它,只是不断地把光网慢慢收紧,像是稳坐钓鱼台的捕鱼人,在慢悠悠地和瓮中之鳖博弈。
而身为瓮中之鳖的白骨填显然就没有这么好受了,眼看容身的空间越来越小,自己和目妖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它哀求的声音都变了调儿。
可目妖根本不为所动,就这么慢慢收网,很快就把缩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白骨填拖到了双眼中间。
白骨填的白纸面具已经皱成了一张废纸,正中间那个“白”字更是拧巴得不成样子,哪还有刚才那不可一世的样儿。
目妖将它拖到近前,双目中间那里突然像是起了一团黑色的雾,黑雾旋转着,形成一个小小的黑色的漩涡,漩涡的口正好正对装着白骨填的光网,下一秒,漩涡中形成的气流就将白骨填拉扯住,像是吃面条一样把组成白骨填的白烟源源不断地吸了进去。
白骨填原本还在哀求,可万万没想到目妖竟然真的能吸走它的身体,登时嗷地一声惨叫起来,可目妖根本不理它,只顾着自己埋头大吃,两眼之间的黑雾像是一个黑洞,卷着白骨填的白烟细得津津有味。
白骨填的身躯本来就被迫缩小得只有一拳大小,哪里禁得住它这么几口,不过短短几秒,之前让我们一筹莫展的白骨填竟然就被彻底吃了个精光。
目妖这才心满意足,红色光网被它收了,双目间的黑雾也散去了,只留下一双巨眼在半空漂浮。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白骨填的意思,这目妖还只是刚刚孵化出来,根本不是成年的妖鬼,可刚刚孵化就有这么强的力量,连不可一世的白骨填都毫无还手之力,以后成年了那还得了?
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心道老子收拾不了白骨填,那是因为白骨填是一团怨魂,可聚可散,根本抓摸不到,可你这家伙有一对目标明确的大眼睛,我还能收拾不了你?
主意已定,我怕这目妖吃饱喝足再重新躲回胖丫的身体里去,因此脚下飞快,朝着目妖所在一路狂奔,眼看目妖就在眼前,我手上竹杖一挥,竹杖上光芒攒动,一线星光暴涨,朝着目妖的双目狠狠卷去,势要将目妖的一对巨眼劈得粉碎。
一线星光宛如长蛇狂舞,卷动风云,朝目妖而去,就在堪堪击中目妖之时,远处忽地飙射来两道星光,如流星奔走,似飞剑穿云,直到眼前,一头撞在了我的一线星光之上。
这一线星光虽然只是一道灵力,可也有迹可循,被这一撞,顿时缠上了这两件东西,双方力道一绞,相互抵消,竟然双双溃散开了。
同时,我听到远处有人在喊:“小包,千万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