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山东坟距离县城不远,可张承志却从没听过山东坟,因此那声音的话也不过就在他心里转了转,就被他摇摇脑袋,甩到脑后去了。
“那是什么地方?我都没听过,你要去那取什么东西,既然那地方不远,怎么你自己不去,反而非得要我替你去?”好在张承志酒量不错,这一会儿站在外头透气,原本九分醉也清醒了一两分,因此脑子比之前好使了不少。
他是个商人,最是逐利,如果这事儿的收益足够高,他当然不介意以身犯险,可要是这事儿的凶险程度过高,高到超过了他对收益的期待,那他肯定不能答应为这么点事儿就舍出命去。
所以这些话听上去是源于好奇,实际上却是他在试探,试探对方的底线和这件事儿的凶险程度。
那声音仿佛浑然未觉,只讪笑两声道:“说起来是个很特别的地方,那里从前只是个乱葬岗,但是历史悠久,说不定比这县城存在的时间还早上那么一些,如今倒是有不少屯子,人口也不少,算是个热闹地界儿。”
张承志听了更是奇怪,心里合计道:人口再多也是个乱葬岗,从前的坟地又不会得到妥善安置,多半还在原地,这家伙让我去那拿一样东西,莫非是要我盗墓?我可听说那些盗墓贼要是挖出古董,一个小玩意儿就值不少钱,也不知道这家伙想取什么东西,竟然还这么郑重其事。
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他却一点不漏,只站在那里,等那声音给他一一揭晓。
那声音果然继续道:“我要你取的东西,就在那乱葬岗子里头,有一座荒坟,坟边上长了一棵大柳树,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树干往上分成三个树杈,像是一个人的头和两只手,那中间像头的树杈上眉眼俱全,口鼻都在,只是眼里无珠,你可千万记住,不能给那眼睛里画上眼珠子……”
张承志一听这话,顿时一愣,心道你要是不想让我画眼珠子,直接不说这事儿不就结了?这专门提了一句,倒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难不成这大柳树画上眼珠子还能活了?
这念头不过是在他心里一闪,但是偏偏被他抓住,瞧瞧藏在了心底,没有言语出声。
那声音继续道;“这大柳树的树根底下,几百年前被雷劈开,又有风吹日晒,虫蛀雨淋,成了一个树洞,深达地底,你从这树洞里钻进去,就能到达一座地宫,那里头放着两个盒子,我就要这两个盒子,你只需要把它俩给我带回来就可以了。”
张承志摇头晃脑地听着,活似在听相声似地,没想到这么短就完了,不禁有些意犹未尽地嘬了个牙花子,皱眉道:“你说得这么简单,自己咋不去?”
那声音长叹一声,幽幽地道:“我明跟你说好了,我就是从山东坟里出来的,可是出来之后却没法儿回去了,只能暂时躲在你这庙里存身。那山东坟大柳树地宫里的两个盒子里装着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有了这两样,我才能久存于世,你帮我做成这件事,我的力量就能不亚于九尾猫,自然能对你有求必应,给你无穷无尽的好处。”
张承志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我家祖训说得好,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又有一句,叫“付出和回报成正比”,这家伙这么许诺,看来这大柳树地宫绝没有它说的那么轻松。
因此心里先就警觉了三分。
嘴上却好奇道:“那盒子里头到底是啥东西?你既然让我去拿,总要跟我交个底,不然我胡乱拿出来,万一是什么古董啊文物啊的,再让警察把我抓了,我可有点儿犯不上。”
那声音半晌无言。
张承志情知自己这个问题多少有涉险打探这家伙秘密的嫌疑,按理说他不该多问,但是这事儿处处透着诡异,对方又藏头露尾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他不问个清楚心里根本不踏实。
因此他表面上半点不急,只一下又一下地深呼吸,借着林子里的清凉空气来抵御上头的酒劲儿,而实际上内心也是忐忑不安。
毕竟他对有个大胖小子还是执念极深,生怕万一把对方问恼火了,这差事落不到自己头上,那自己未来的大儿子也要告吹了。
好在最终那声音终于叹了一口气。
“罢了,我就告诉你也无妨。那两个盒子里,一个盒子装着的,是一对日月光轮,乃是我修炼所用的法器,另一个盒子里装着的,是我治疗身体的药,吃了这药,我才能真正久存于世,超过九尾猫,你明白了么?”
张承志眯了眯眼睛,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敢情这两个盒子跟我没啥关系啊,你就用给我一个大胖小子,来换我给你到山东坟取救命的宝贝和我花大钱在这重建的妙仙观?你这买卖做的,稳赚不赔啊。”
那声音也自觉理亏,悻悻地道:“我还许你张家万世长存,子孙昌茂,只要这妙仙观在你家手上,就能保你家家业长盛不衰,如何?”
张承志在心里权衡一番,觉得自己这波也不算亏,大不了知难而退,也不算什么,于是点点昏沉沉的脑袋,“成交,那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就动身去山东坟,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那声音终于欢喜起来,遥遥地道了谢,便销声匿迹,再没了动静。
张承志这才觉得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差点支撑不住,只觉得头晕目眩,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离着自己最近的那一棵大松树。
却没想到,那树皮上也不知道什么东西竟然狠狠咬了他虎口一口,疼得他大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天旋地转,他整个人像是失重似地手脚飘忽,旋即后背狠狠撞在了地上,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