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国师到!”
宦官特有的阴柔嗓音漂浮于半空,赫连尘放下随侍送来的新杯盏,深邃幽暗的眼底深处在那一刻似云诡波谲的海。
众人侧首望去,甬道上须发霜白的老人着一袭胜雪白衣而来。他鹤发童颜,唇红齿白,体态修长眼眸明亮如星。行走谈笑自一派风流不羁,仙风道骨今谁有,北漠国师李天绶!
“贫道李天绶,见过西楚皇帝。”
“仙师安好。”
端木朗瞧见来人肃然起敬,亲自起身相迎。连石问天,七皇子等人都闭口敛目,朝老者点头示意。唯有赫连尘目下无尘,眸光在李天绶身上扫过,略带不满。
“来的真慢!”
“慢不打紧。”李天绶朝他呵呵笑:“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是李天绶,李仙师!”四下一片哗然。
“天啊,我的亲娘七舅姥爷,我居然瞧见了李仙师,活的!现在叫我去死也不亏了!”
林楚瞧向来人,眼底有几分警惕。
李天绶的名字经常听义父提起,这人年龄不详出身不祥,行踪不定,喜怒无常。却是天下唯一能被义父重视的人。
据说曾有人亲眼瞧见他羽化登仙凭空消失,偶然现身尘世也只为度化世人。长生不老,是多少帝王穷其一生的梦想。正因为如此,李天绶在诸国中的地位令人无法想象。
他居然成了……北漠国师?
“小娃娃。”李天绶仙风道骨,直立如松。睿智慈爱的眼眸瞧向花翎笑意吟吟:“你出生的时候贫道恰云游至南疆,你母亲女帝陛下拖着产后孱弱的身躯请贫道为你祈福添寿。翎之一字,便是贫道为你占卜所得。”
李天绶捻须而笑:“翎为鸟羽,一飞冲天,乃大富大贵之数。南疆女帝人中龙凤,你本为天潢贵胄,奈何要将明月照沟渠,盗他人之名自降身份?可悲可叹!”
老道士摇头叹息,眼底惋惜不言而喻。
“她……竟真是南疆女帝的女儿?那……为何要冒充荣敏公主?”
众人议论质疑如潮,花翎面色苍白,瞪着李天绶:“你胡说,我……我是谁生的,难道还没你个老道士清楚么?”
“呵。”四下哄笑:“这女人是疯了吧,敢质疑李仙师?人家可是天上的神仙,会去冤枉她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李天绶不急不恼,勾唇瞧向花翎:“你不相信贫道的话?”
花翎咬唇,眼底恨意翻滚,这要……怎么回答?
说相信,等于承认她冒名顶替。说不相信,便是在公然与诸国君民为敌!
李天绶是圣洁的得道仙人,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凡人。与李天绶相扛,便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石问天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以手扶额做出弱不禁风的虚弱,眼底有精光一轮。必要的时候,可以称病告退!
李天绶叹口气,瞧向花翎的目光充满慈爱和救赎:“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花翎胸膛剧烈起伏,仓皇侧目瞧向百里渊,那人却微合眼眸似老僧入定。花翎深呼吸,眼眸狠厉如刃,狠狠瞪向林楚和端木言。
都是你们!她才是公主,她是天之骄女,为什么却总要被这些肮脏的贱人抢了风头!你们该死!统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