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城中大户,掌握着夔州府吃穿命脉。你握有他们勾结盗匪的罪证,本可大有作为。只一万两千担粮食,你就满足了?”
伍元彬深呼吸,要交给天枢军的。是二十万担!二十万!
林楚莞尔,不在意的掏了掏耳朵:“这一万两千担是多余的,二十万担早就齐了。”
“什么?!”
伍元彬深呼吸,今夜瞧见的种种匪夷所思,都不及她方才这一句带给他的。
他深深瞧着林楚,不能相信。
那是二十万担的粮食,不是二十斤!
只两日功夫,居然……齐了?
“大人以为,普天之下最迅速有效,且无后顾之忧的敛财方法,是什么?”
林楚目光灼灼瞧着伍元彬。她眼底的明润和凉薄讥讽,让伍元彬抿了抿唇,想到她近日作为,脑中忽有灵光一闪。
“抄……家?”这话说的颇有些迟疑。
他瞪着眼,明知这就是正确答案,却不能相信。
林楚朝他挑起大拇指:“大人果真知己!”
伍元彬喉结滚动,将难宁心绪吞下。
夜宴之前便听说她抓了商会中顶尖富足三个大户抄家。
但肖天驰才是夔州商户最大的老虎。
所以,她不遗余力扳倒了肖天驰,整合四户人家全部财产,凑齐了二十万担军粮!
他郑重瞧着林楚。
这样的心性手段,居然出自一个山野出身的十八岁少年之手?
这人不愧是宗正府宗正林止的弟弟,唯有那沾了满手血腥的阴鸷男子,才能与这样的人和平相处!
林楚也瞧着伍元彬,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挺可怜,对他再没有半分痛恨。
他将夔州府治理的井井有条,本也是个胸怀大志的人。有情怀,有手腕!
可惜,投身于两江行省,便注定了只能在彭诚余威下苟延残喘。
长久以往,大约早就磨灭了胸中,少年时开天辟地的激荡。
“肖天驰原名,叫做插翅虎。”
林楚声音幽幽说着,伍元彬听的心中一荡,忽有热血直直冲到头上去了。
他深深吸口气,热了眼眸:“你说……谁?”
林楚早知他会有如此反应,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插翅虎有三个结拜兄弟,盘踞白虎山无恶不做。乾元十三年仲夏后,夔州府曾派兵围剿白虎山。山上贼匪却遍寻不获,无论人或物皆不翼而飞,自此成了一桩悬案。”
“我的刀下,没有一条冤魂!”林楚语声肃然,眼底闪过细碎星芒如血:“他们会死,是因为,该死!”
伍元彬眸色一轮,缓缓下垂,懂了!
算上肖天驰,林楚一共抄了四户。插翅虎结拜兄弟,刚好四人!
白虎山,如归客栈两桩悬案。数十年后,因军粮之事,一并了结了!
插翅虎等人害的肖天驰家破人亡,家财散尽。
他们兄弟四人亦家破人亡,家财充公。
天道轮回,叫人唏嘘!
“你胆子,真大。”伍元彬吸口气,由衷感叹。
林楚谦虚摆手:“大人谬赞。若不是大人推波助澜暗中支持,林楚哪里能取得今日成就?”
伍元彬唇畔扯出苦涩笑容。
林楚将所有功劳安在他的头上,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拖他下水。
自此后,他怕是要被插翅虎的兄弟和商会众人,当成了眼中钉!
“你!”他讷讷开口:“怎知,我就一定会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