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马车慢悠悠自营地驶出,车辕上坐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
小童穿一身素白衣衫,黑漆漆的头发在头顶用两条长长的红头绳扎着日月双髻。鬓边垂下的赤红丝绦,随着马车上下颠簸如蝶纷飞。冰雪可爱,纯良无害。
“六爷,有马车出来了!”钟思至营门口飞奔而至。
“怎么是你?我四哥呢?”林楚睁开眼,挑眉看向钟思,却并没有瞧见林长夕。
“小四爷盯着那辆马车去了,让我来通知您。”
“行。”
林楚眸色微闪,林长夕瞧上去玩世不恭,带给她的震惊却越来越多。疾驰的马车速度如风驰电掣,他居然能悄无声息的跟上?
这个四哥看起来,并不似他表现出那么一无是处。
“咱们也走吧。”林楚掸了掸衣摆上沾着的泥灰起身。
沉重粮车压过路面,留下道道沟壑,林楚等人策马跟在粮车后缓步而行。
“是你!”
石菲菲才自路障边经过,便听到耳边一声轻呼。如鸟儿振翅掠过草尖,轻柔中带着几分颤抖。
石菲菲侧眸瞧去,方才攀谈的少年军卒仰着面孔,黝黑面庞上透出薄薄一抹嫣红,欲言又止。
石菲菲朝他娇媚一笑,策马而去。
少年军卒咬着唇瓣,盯着眼前深深沟壑,只觉心头,似也被什么给碾压出深痕,难以平复。
他缓缓抬手按在胸口,仔细藏在那里的冰冷丝帕上,似还带着不曾消散的淡香。
少年肩头被人拍的一沉,回首去瞧,是个三十多岁老兵。冲他嘻嘻笑着眨眼:“小云子,这是思春了!”
少年脸一红:“别胡说,才没有!”
“嗨,男人想女人有什么难为情?”老兵撇嘴摇头:“不过你小子眼光实在不怎么滴!那个破了相的女人丑的像个鬼,也能叫你惦记?”
“你胡说什么。”小云子面色忽而冷凝,朝老兵扬扬拳头:“再侮辱姐姐,我跟你拼命!”
“瞧你那没见识的样!”老兵满目嫌恶,恨铁不成钢:“改天沐休的时候,老哥带你去个好地方,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女人。”
“我不去!”小云子瞪他一眼,大步离开。将心口藏着的帕子,按得越发紧了几分。
营门口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林楚才办好交接,便被人赶出了军营。
“咱们就这么……走了?”
穆亦文瞧着身后越去越远的大营,只觉不可思议。
六爷的性子多猛?走到哪里,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今天先是乖乖在营门口等着,如今人家叫走就走。这么好说话,就……挺奇怪。
病了?还是……
“霜霜。”穆亦文策马凑近穆亦霜:“我瞧你们女人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中邪了一样,会变的非常奇怪,跟平常完全不一样。你说六爷,是不是也中邪了?”
穆亦霜侧目,眼底噙了丝冷幽幽的笑:“若想知道答案,你怎么不亲口问六爷?”
穆亦文狠狠闭了口。总觉得眼前女子面颊上的笑容,诡异的……叫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