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像话,简直枉为人父。
丁小虎一个箭步蹿出去,揪住柳福旺的衣领子,把他甩到青砖墙上。抬脚刚想踹他膝盖,猛然想起死老头子是柳月娥的亲爹。一脚下去肯定骨断筋裂,到时候还是嫂子照顾。
但是胸中怒火实在无处发泄,丁小虎身子一扭,一脚踹在青砖墙上。就听到啪啦一声闷响,两块半断裂的青砖飞了出去。
“老东西,有你这么骂自家女儿的么?特么以后再敢辱骂嫂子,老子扒皮抽筋要你老命!”
这一嗓子是运足神农真气吼出去的,加上丁小虎正在盛怒之中。就见柳福旺喉结往上猛的一蹿,两颗黑眼珠子陡然消失,“嗝儿”一声昏厥过去。
“死老狗,有本事站起来骂呢。”
丁小虎还不解气,原地转了两个圈圈,把柳福旺象拖死狗似的拽起来。抡起巴掌刚要抽他,忽然看见柳月娥捂着脸跑了开去。
“小虎快来呀,嫂子哭了。”左青青拼命抱住柳月娥的腰。
“嫂子对不起,我……实在忍无可忍。”丁小虎耷拉着脑袋,给柳月娥道歉。
豹哥冷哼一声,走到柳福旺边上,对着他的天鼎穴摁了两下。
柳福旺“哦呀”一声坐了起来。
一张狰狞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紫红色的刀疤斜贯眉峰,就像蚯蚓犁地似的噗噗乱抖。吓得柳福旺魂飞魄散,一骨碌爬起来调头就跑。
豹哥脚跟一转,挡住柳福旺的去路,他沉着脸冷声说道:“男人岂能如泼妇似的骂街?做父亲的更要有父亲的样子。若非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今天不光丁小虎收拾你,老豹子也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一记直拳砸在青砖墙上,豹哥的手臂顿时陷了进去。等他把拳头抽出来的时候,青砖墙上现出一个手臂粗细的小洞。
吓得柳福旺直接尿了裤子,他心想:细母狗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我特么还是赶紧逃吧。
抬腿刚要迈步,裤裆里突然一热,一坨屎夹在他的腿缝里。臭气熏天,连他自己都忍受不住。
豹哥刚想赶他走,柳月娥扑了过来。俏寡·妇拦住豹哥说:“三叔对不起,再怎么说都是亲爹,我想借三叔家卫生间给他洗洗。”
豹哥点了点头,他在柳月娥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背着手仰天叹道:“有这么好的女儿还不知足,该死啊该死。”
柳月娥把柳福旺的胳膊搭在她瘦削的肩膀上,丁小虎跑过来帮忙,被柳月娥挡了回去。
“死老头怎么这样呀?嫂子真是的,要是换作我,早就拍死他了。”
左青青小声嘀咕着,丁小虎瞪了她一眼,她才闭上嘴巴走到豹哥身边。
全程都是柳月娥一个人操作,把他老爹扶进卫生间,还给他买了浴巾和干净的衣裤。柳福旺把脏衣服脱下来丢到外面,也是柳月娥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放进垃圾袋送到街上的垃圾房里。
碍于柳月娥的面子,豹哥还是在客厅里沏了茶欢迎柳福旺。
左青青算是彻底领略到“无耻”的真正含义,换上干爽衣服的柳福旺跟事发之前判若两人。他白面长髯,容貌清绝,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淡淡的儒风雅意,让人根本无法将他归于无赖的行列。
就见他两只手托住茶碗,冲着豹哥浅施一礼,随后清了清嗓子说道:“为了小女之事叨扰贵府,柳某惭愧之至。豹哥乃黄泥镇上的头面人物,一杯清茶,聊表敬意。”
豹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说道:“老爷子无须客套,用完茶早早归去,省得家里人惦念。”
柳福旺的脸皮真厚,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差豹哥站起来撵他走。这个老家伙竟然丝毫不以为然,端着茶碗浅浅地喝了一口,摇头晃脑开始胡说八道。
从东南说到西北,从天上说到地下。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和渊博的知识,说起来滔滔不绝,就跟他亲生亲历相仿。
说到兴起处,老东西捂着额头往后面轻轻一撸,花白头发的假发套被他撸了下来,紧接着手指头沿着上嘴唇淡淡扫过,半尺来长的花白胡须也被他摘了下来。
丁小虎和左青青彻底惊呆。
柳月娥结婚当天,柳福旺就是这副仙风道骨的造型。
原来一切都是装的。
看他不到五十岁的年纪,相貌英俊,举止儒雅。打扮成六七十岁的长者,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
就听柳福旺哈哈笑道:“豹哥言重了,其实柳某五十有二,只比兄台年长五六岁而已。”
其实豹哥根本不想跟他说话,随便拱了拱手敷衍道:“先生驻颜有术,可比老豹子看轻多了。今日家中还有琐事需要处理,先生请便。”
下了逐客令了,丁小虎和左青青捏着拳头为豹哥鼓劲。
哪知道柳福旺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反而拱了拱手,连声叫好:“好好好,既然府上有事,豹兄自去处理无妨。柳某在此稍坐,焚香品茗,勿需照料。”
气得丁小虎拉起左青青跑了出去,从鸿运棋牌室的大门兜转回来,钻进厨房里问柳月娥:“嫂子,你爹到底什么来头?午饭时间早就过掉了呀,难道他知道我们饿着肚子没吃午饭?”
柳月娥抹了抹额头,像个刚刚被人欺负过的小媳妇,淡淡的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到哪里都靠一张嘴。你们如果想要把他赶走,把金水喊回来就行。”
“嫂子你早说呀,青青走,找柳金水去。”
丁小虎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拉着左青青往黄泥中学跑。
左青青总觉得不妥,柳福旺毕竟是柳月娥的亲爹,总不能饭香都闻到了,不给他吃一口,就把人赶走吧?
丁小虎说:没事没事,是嫂子让我们去找柳金水的,嫂子肯定不想看到她爹。
跑到黄泥中学,两个假道士被七八个女学生围在小树林里,柳金水挥舞拂尘高宣道号,就见他摇头晃脑,正在给同学们讲解道家原理。
那帮同学们早就馋疯了,没把小食盒拿进宿舍,直接缠着丁小凤,在学校门口的小树林里野餐。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句话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这个道理啊,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它不是一般的道理……”
“柳金水,你有完没完?你爹在豹哥家闹事,你姐让你把他赶走。”
丁小虎直接跑过去,跟丁小凤招呼都没打,揪住柳金水的道袍领子,把他拖到小树林外面。
“小虎哥别乱喊,请帮我照顾点形象。贫道无念,喊我无念道长。”柳金水象乌龟一样拼命挣扎。
他个子瘦小足足比丁小虎矮了大半个头。
丁小虎踹了他一脚,柳金水总算清醒过来,他捂着屁股说:“什么?我爹跑黄泥镇来了?他……打我姐了没?”
“怎么没打?嫂子被他打了两个耳刮子,肚子上还被他踢了四五脚。”
没等丁小虎说话,左青青抢先开口。
“麻麻批,死老头子我跟你没完。”
柳金水倒提拂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而出。
“等等我,无念师弟。”郑强冲着丁小虎和女同学们拱了拱手:“道友们来日再会,贫道无欲,叫我无欲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