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就花田峪村长娶亲,便注定今天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天没亮丁小虎的电话就响炸了,范德彪问丁小虎出发了没有,他说他和李丽真昨天夜里宿在黑松林,让丁小虎用不着拐过来,直接去花田峪汇合。
青口镇位于黄泥镇西北一百三五十公里,穿过镇区再往西北进入大山,差不多还有三四十分钟的车程就能到达花田峪地界。
大青山沿线都是陡峭高山,仅仅两个镇区之间的环山公路,跑起来就不是一般的顺畅。
皮卡车行驶在山路上,突然一阵狂风,压得悬崖边上的大树变成了跳探戈舞的长发女巫。紧接着暴雨如注,击打在前档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咔喇喇”一声炸雷,不远处山坡上的一棵碗口粗的大树被雷电拦腰劈断。
不好,那棵大树如果倒下来,山路绝对阻断。
“坐好了!”油门轰到底,皮卡车犹如离弦之箭,疾射而出。
左青青两只手拉着车身上的扶手,柳月娥紧紧地贴在后座上,用磕膝盖顶着副驾驶座椅的靠背。
总算夺过断树,前面的山路更加难走。主要是雨太大,雨刮器调到速度最快的档位,根本来不及刮水。
两个小时的山路跑了四个多小时,手机信号完全中断。
“我勒个去,进青口镇躲躲。”
拐过一条弯道,丁小虎缓了口气喊道。
“嗯,不知道德彪和真真到哪里了?”
柳月娥扶着前排座椅的靠背,忧心忡忡地问。
“没事,李伯伯跟他们一辆车,估计进花田峪了。”
丁小虎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仅仅一挪眼的功夫,皮卡车差点跟山坡上滑下来的大石头来一个最亲密的接触。
惊得他把手机往左青青怀里一丢,再也不敢开小差。
女人心肠软,嫂子总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其实丁小虎一点儿都不担心李断眉。
一来李断眉经验丰富,二来前阵子刚刚给他调理过身体。
神农真气非比等闲,李断眉身体底子好,本身的元气跟神农真气相结合,按照现如今的体能来讲,最起码年轻了二三十岁。
他不放心的是牛大壮,车队今天要来清风寨和花田峪拉果子,从黄泥镇到青口镇,这一带的山路上到处都是断树山石,要是碰上山体滑坡怎么办?
车队跟单车没得比,灵活度远远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耽误了货期,影响到沃尔克公司遍布全球的供应环节,那可是件让人头大的事情。
禾博士和王五槐他们还在老龙谷研发基地翘首以盼,现在豹哥的上线联系不到,所有资金都要靠个人集资。这种超级浩大的科研工程,即便放到国家层面上来讲,也是一笔相当了不起的开销。
豹哥老了,为了超级能源研发基地,他已经搭进去几百亿白头鹰币。不能让豹哥再去赌场貌相,现在大青山沿线果园是研发基地的唯一资金保障。
丁小虎吩咐左青青,让他联系牛大壮,叮嘱他务必在保证运输队安全通过的情况下,完成这次货物运输。
左青青说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打不出去就发短消息,只要信号恢复,牛大壮就能看到。”
前挡玻里上水汽遍布,丁小虎掏出茶巾擦出一个空挡,隔着漫天雨幕,盯住前方的山路。
“前面山坡上有个车子要掉下来了。”
左青青眼睛尖,指着左前方恐怖地叫道。
“啊?快去救人。”柳月娥大惊失色,吩咐丁小虎赶紧停车。
隔着不是特别近,视线模糊,加上看出去的角度不同。有个黑黝黝的东西挂在树干上,双跳灯一闪一闪的,隐隐约约,好像是辆越野车。
丁小虎把皮卡车停在岩壁底下的凹坑里,吩咐左青青和柳月娥千万不要打开车门出来。他穿上雨衣,拎着防水手电筒往山坡上爬了过去。
风雨交加,山坡上砂石松动根本无法落脚,只能借助野树蔓藤往上攀爬。断断续续听到有人在喊救命,是个男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别动,我来救你!”
丁小虎运起神农真气喊了一嗓子,手电筒的光柱子迅速扫了过去。
“丁小虎,是你吗?我是鲍夫曼,花田峪村长范德彪的朋友。”
声音越来越近,居然是青口镇农药贸易公司的经理鲍夫曼。丁小虎的眉头迅速皱了皱,脑子里浮现出一个高大健硕的西洋人面孔。
据范德彪说,他上初中的时候鲍夫曼已经在青口镇上卖农药了。还说他是个乐善好施的西洋人,有一次范德彪崴伤了脚,就是鲍夫曼用他的悍马大越野送他去上学的。
杨五福和范五福掉下老泥沟,就是鲍夫曼第一个跑来花田峪报的信。
丁小虎对鲍夫曼的印象不是特别好,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错在哪里。
救人要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丁小虎扳住一颗儿臂粗细的小野树,脚尖一点,“嗖”的一声蹿了过去。
就听到“咔嚓”一声轻响,卡住悍马越野车的那棵树干裂了开来。
丁小虎不敢怠慢,抓住鲍夫曼的衣领子把他从驾驶座里提溜出来。就在鲍夫曼的脚尖刚刚离开车厢的瞬间,那棵野树断成两截,悍马越野车犹如垂死挣扎的野兽,晃了两下滚落山崖。
鲍夫曼吓得面无人色,抱住丁小虎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丁小虎冷眼观瞧:因为极度惊恐,鲍夫曼的脸颊变了形。但是他发现,这个西洋人的两只脚不丁不八,抵住两块微微凸·起的石岩稳若磐石。
“大雨天的,把车往山上开干嘛?”
丁小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鲍夫曼抱住丁小虎的胳膊,脚底下假装滑了两下,他吐掉口雨水,惊魂未定地告诉丁小虎:“谁知道突然下雨?我天没亮就过来了,来这里练习车技,准备参加下个月举办的天池山汽车越野赛。”
“有钱人的游戏,真是吃饱了撑的。”
丁小虎嘀咕了一句。
天池山汽车越野赛是清江市越野一族俱乐部举办的山地越野赛事,参赛选手都是家里有矿的富二代。钱卫豪喜欢玩这种刺激项目,经常带着一帮花里胡哨的小太妹去天池边上露营。
没想到鲍夫曼这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也喜欢这种赛事,怪不得上一次在花田峪的时候,西洋人的车技那么彪悍。
“你的车估计报废了,我们载你去青口镇。”
丁小虎吐掉嘴里的雨水,抹了把脸,带着鲍夫曼往山路上降。
钻进皮卡车,柳月娥递了条干毛巾给西洋人。鲍夫曼千恩万谢,邀请丁小虎去他家喝杯咖啡暖和暖和。
丁小虎脱掉湿衣服,从左青青手里接过干爽的长袖t恤换到身上:“行啊,雨这么大,反正进不了花田峪,先去你家避雨。”
“你们要去花田峪?”鲍夫曼惊问。
“是啊。”丁小虎禁不住警觉起来。
“花田峪不能去。”鲍夫曼捧着干毛巾喊道。
“为什么?”丁小虎扭过头来。
“怎么了?”柳月娥和左青青的目光齐刷刷落到鲍夫曼脸上。
鲍夫曼使劲咽了口口水:“花田峪死了好多人,都是大早上去果园里摘果子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