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商角徵羽,脾肺肝心肾。
百病生于气,闻音者可以止。
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急性中毒村民,要想一个挨着一个给他们治疗,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有出奇招、出险招才能致胜。
五音去疾的手法在药王心经里有过详细的记载,但是对于肉毒毒素,这种比较现代的病毒不知道有没有用。
自从神农诀到达八重天境界之后,药王心经提示的诊断和治疗方式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原先需要仔仔细细给病人切脉,才能获取治疗病患的具体方法。
现在不一样了,昨天在青口镇中心医院太平间里救治六名村民的时候,不需要把脉,只要看到病人,对症治疗的方式立马会在脑子里显现出来。
所以丁小虎突发奇想,如果将八重天的神农真气通过琴声输送出去,利用五音去疾的手法给村民们疗毒,或许可以让清风寨的千余名村民脱离毒发生亡的危险。
就算不能彻底祛除肉毒毒素,至少可以暂时稳定村民们的中毒症状,给熬制七星草汤争取尽量多的时间。
所以他做了两手安排:
让杨家兄弟去找古琴,在清风寨各个方位装上清晰度高的喇叭。吩咐刀子和驴根,让他俩赶紧回村,喊上范五福,连夜赶往旮旯村采摘七星草,务必在明天中午前赶回花田峪。
刀子和驴根领命走了,范德彪撸着大脑袋问丁小虎:“小虎哥,弹个琴就能治病?这事儿太悬了吧?”
丁小虎面色凝重,其实他心里面对五音去疾的可行性不敢托大。至少脑子里的药王心经没有给出明确的提示,这么博大精深的医学宝库都不敢轻易尝试的疗法,实在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想出来的险招。
不能拿村民们的性命开玩笑呀,但是他又信心十足。
这句话听起来非常矛盾,然而在没有看到结果之前,谁又能有百分之百成功的把握?
敢于尝试是一种态度。
丁小虎相信,九重天的神农真气无所不能,八重天不会差到哪里去。最关键的,是药王心经里记载过五音祛毒的实战先例,只是没有在肉毒毒素上试验过而已。
日月运行,以成岁月,日来月往,生生不息,这才有了寒暑交替。周而复始,达于无穷。人生于火,养于水土而死于寒。
说白了,肉毒毒素之所以能够在清风寨里迅速滋生并且蔓延,就是因为这场连续不断的大暴雨。
清风寨位于百丈崖东北,从地势上来说,较之花田峪略显平缓,因为地势低更加适合居住。
正是因为这样的地势,百丈崖上的肉毒杆菌被大水冲刷下来,一路往东流进了清风寨。
丁小虎刚刚查验过了,被肉毒毒素感染的村民们,大多数都是居住在较为低洼的山谷里。肉毒毒素在低洼处迅速集结,侵染到田地里的蔬菜,这才引发了大规模的病毒爆发。
“好像你说的挺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太了解。”
范德彪撸着大脑门子,他对丁小虎刚才提到的那几句古文很是头疼。什么人生与火,养于水土而死于寒,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
丁小虎呵呵一笑,拍着范德彪的肩膀子说:“德彪兄弟,不管富有还是贫穷,都不能停止读书的呀。至于那句话的意思,这么跟你说吧。就好比人类发现了火种,然后利用火种告别了茹毛饮血的原始年代。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因为适宜的水土得以茁壮成长。然而风寒侵蚀着人类的身体,这才产生了病患和死亡。”
说到这里,丁小虎停下来望着范德彪。
范德彪不停地点着头:“有道理,小虎哥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我好像听明白了,不过又好像不是特别明白。”
“那就等以后明白了再说,现在我们去看看杨家兄弟准备得怎么样了,你还要陪我去找杨老爷子,小虎哥有件事情需要请教他。”
丁小虎拍了拍范德彪的肩膀,起步离开。
范德彪追上来喊道:“不对劲啊小虎哥,老师说不懂就问。刚才我稍微感觉到一些,现在又糊涂了。哎哎哎,你找杨老头干嘛?他是我大侄子。”
清风寨杨家祖宅,杨老爷子正在走廊里打太极拳,新婚夫人杨七娘穿着湖青色的飘逸古装,正在堂屋里擦拭古琴。
刚才杨家兄弟进来通知了,说丁小虎紧急交待,让他们准备音色清亮的上好古琴,他要弹琴给村民们治病祛毒。
杨七娘一边擦琴一边问杨双彤:“老爷子,这琴声真能治病祛毒么?平日里老听您弹,就是觉着声音挺好听的,其他没有什么啥感觉呀。”
杨双彤使了个白鹤亮翅,故意保持姿势,多停留了一两秒钟,他说:“你个娘儿们懂个啥?我这双腿残废了几十年,就是靠着琴声支撑到现在的。要不然小虎的医术再高,也不可能让我立马站得起来。”
杨七娘翻了个白眼儿刚要说他,丁小虎和范德彪大踏步走了进来。
“老爷子说得没错,要不是您几十年静心操琴,凭我几根金针,确实达不到这么快的效果。”
杨双彤老脸一红,赶忙做了个收功式,冲着丁小虎抱了抱拳说道:“呵呵呵,背地里说小神医的坏话,没想到让你们给撞见了。”
不待丁小虎回答,他又冲着范德彪行了个礼,喊了声:“彪叔安好?侄儿杨双彤给您见礼。”
“免了。”范德彪将长辈的架子端得十足,大手一摆,连个正眼儿都没有留给杨双彤,径自走进堂屋,观赏起古琴来。
到了清风寨,这家伙的身份陡然高贵了一百倍不止。
杨七娘慌忙欠身行礼,还用袖子在太师椅上掸了几下,请范德彪坐下来细细观赏。
丁小虎学着杨双彤的样子拱了拱手:“老爷子您太客气了,小虎特地过来请教您的,想请您教教我怎么弹琴。”
杨双彤和杨七娘飞快地对视一眼,夫妻俩的脸上同时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异之色。
怎么?临时抱佛脚?不是让老夫操琴?
在杨家兄弟离开之后,杨双彤在杨七娘面前着实炫耀了一番。说丁小虎用琴声给乡亲们祛毒治病,操琴的人肯定是他杨双彤。
杨七娘还特地亲了他一口,搂着他的脖子,恨不得将丈夫夸到天上。
现在听丁小虎话中之意,好像是要老爷子临时教他一首曲子,然后由他本人抚·弄琴弦,给老百姓祛毒治病。
“这……”杨双彤和杨七娘的眼光齐刷刷地落在丁小虎身上。
“傻愣愣杵着干嘛?没听我小虎哥说吗?赶紧教他一首曲子。”范德彪在七弦琴上拨了一下,古朴雄浑的琴音吓得他情不自禁地把手缩了回去。
杨双彤笑了笑,转向丁小虎呵呵说道:“不知道小神医想学什么曲子?老夫在这张瑶琴上浸淫了数十年,不敢说古今名曲样样会弹,百分之九十五的调子还是会的。”
“切。”
范德彪的鼻子都快气歪了,真酸,一点儿都不谦虚,差不多就可以了,还百分之九十五?
杨七娘柳眉轻扬,脸上现出不服之色。杨双彤赶紧给她使了个小眼神,示意她不要跟粗人理论。
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乐呵呵地望着丁小虎,等待下文。
丁小虎点了点头,略微欠了欠身子说:“就那首潇湘水云吧,这首曲子最适合五音去疾。”
杨双彤的心里面“咯噔”一下,扶着桌沿儿差点摔倒。他的脸上布满了惊恐之色:“这……”
“怎么了老爷子?”丁小虎问。
“这首曲子近乎失传,老夫虽有古谱,却是不曾练得。”杨双彤的老脸红到了脖子根。
范德彪立马拽了,抓着杨双彤的小辫子不放:“好你个牛皮大王,刚才谁说百分之九十五的曲子都会弹的?”
“呃……这个……曲子太久远了,现传于世的弹法总计五十六种,都是后人续写,并非原曲。老夫习得十四五种,却独独看不懂原谱。如果小神医不是非要原曲,老夫倒是能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