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俞飞扬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白姐姐,我只不过离开几天,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白玉不想把自己受的罪告诉他,勉强笑了笑:“昨晚没睡好,你呢,过得好吗?”
白玉打量着他,发现俞飞扬瘦了不少。
可他却说:“我也很好,只是很想你。”
俞飞扬摸着她的手,踌躇道,“赵兰兰的事不是我干的。”
白玉看着他,信任道:“我知道。”
虽然她没有怀疑,可俞飞扬还是跟她解释:“那天我喝醉了,有个服务员来找我,说有个美女开好房让我去休息一会儿,我当时以为是你,就去了,进了房间发现不是你,我就赶紧出来了,白姐姐,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白玉猜,服务员应该是赵兰兰安排的人。
只是她到死都没想到,阴司会突然断她的阳寿。
只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多想也无用。
白玉看着俞飞扬道:“你不用对不起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俞飞扬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是真的没生气,这才松了口气:“好。”
两人相视一笑。
他清瘦疲累,她脸色惨白。
他们都将对方的隐忍看在眼里,可谁也不提。
他轻轻拉住她的手,焦躁不安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平复下来。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国庆假期了。
白玉和俞飞扬本是打算返回庄园,可就在放假前一天,学生会的人发布了一则消息。
说是赵兰兰的葬礼会在国庆假期举行,学生会要代表学校去参加追悼会,若有同学自愿参与的,可在贴吧报名。
白玉出于愧疚,报了名。
俞飞扬得知这事,也取消了回庄的打算。
后来不知怎么的,陈乐乐,何柔,还有俞飞扬的另外两个室友也莫名其妙的加入进来。
放假第一天,一行人整装待发,浩浩荡荡的上了一辆巴士。
出发当日,天空灰蒙蒙的,下着小雨。
整辆车加上姓刘的司机,总共不超过十七人。
其中有白玉一行人,还有赵兰兰的三名室友,赵兰兰的班长。
其余都是学生会的。
白玉只认识周明和王小伟,其他人都不认识。
当俞飞扬看到周明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周明也同样如此,看到白玉时还能笑着点点头。
看到俞飞扬时,就像是见了仇人似的,厌恶至极。
俞飞扬冷冷一哼,懒得跟他计较,揽住白玉肩头,宣示主权。
白玉将一切看在眼里,无奈又好笑,扭头看向窗外。
人数到齐之后,刘师傅发动汽车,缓缓驶离校园。
虽是去参加葬礼,但车上的气氛一点都不低沉,大家有说有笑,就跟秋游似的。
白玉还觉得有些奇怪,学生会的人跟赵兰兰不熟,说说笑笑的也就算了,怎么连赵兰兰的三个室友也是这样。
她观察了那三个女生一会儿。
见她们虽是说笑打趣,但眼睛一会儿瞥向俞飞扬,一会儿又打量周明和赵文轩几眼。
心意不言而喻。
白玉忽然有些同情赵兰兰,爹不疼娘不爱,一个交心的朋友也没有。
就当白玉有些感慨的时候,突然瞧见赵兰兰的班长——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
他是车上唯一面露哀色的人。
白玉盯着那男生看,眼睛忽然被一双大手盖住。
不用想,白玉就猜到是谁,将手拉下,无奈道:“怎么了?”
俞飞扬笑眯眯的望着她:“白姐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白玉靠上背椅淡淡道,“毕竟是去参加葬礼,嘻嘻哈哈的真的好吗?”
俞飞扬闻言,环视一周,然后跟白玉道:“每个人表达自己伤心的方式不一样,有的人喜欢表现出来,有的人则是把难过藏在心里。”
“那你呢?”白玉看着他道,“如果你很伤心,你会表现出来,还是藏在心里?”
俞飞扬愣了一下,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在别人面前,我会视心情而定,但如果在你面前,我会永远笑着。”
俞飞扬眼里藏着的情绪太过浓烈,白玉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幸好,坐在对面的陈乐乐,及时插入两人之间。
“玉子!你来看个东西!”她拿着一本泛黄的书本呼唤道。
白玉为避开俞飞扬,下意识的问:“怎么了?”
她身体前倾,略过俞飞扬看向陈乐乐。
陈乐乐将书翻开,指着上面的字跟白玉说:“我看这黄历上写着今日不宜出行,不宜出葬,不宜下土,不宜火化,你懂一些,看看这上面说的是不是真的?”
俞飞扬惊讶道:“那不就是诸事不宜?”
听到俞飞扬附和她,陈乐乐像找到同伴似的。
她惊恐的点头:“就是啊,要不我们现在回去吧!”
巴士已经开出市区,来到二级公路上,要是在这里下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现在下着雨,打车也麻烦。
陈乐乐刚说完那句话,也意识到这点,满脸纠结,一副想下车,又觉得太小题大做的样子。
白玉噗嗤一笑:“你什么时候相信这些了?”
见白玉不以为然,陈乐乐似乎松了口气:“哎,还不是昨晚赵文轩给我讲鬼故事,吓唬我,我今天本来都不想来的。”
“什么鬼故事,也给我说说。”
坐在白玉前排的杜虎突然来了兴趣,扭头问道。
何柔也望向陈乐乐。
陈乐乐用手杵了杵她身旁的男人:“喂,叫你呢,快跟他们讲讲,不能就我一人害怕。”
赵文轩无奈的举起手:“你们别听她胡说,我哪会儿讲什么鬼故事,只是稍稍给她介绍了一下今天要去的地方,她偏说吓人……你们想啊,那地方能不吓人吗?”
今天要去的地点是殡仪馆,那个地方的诡异事件确实不少。
随便上网一查,都能有上百上千个故事。
不知什么时候,车上其余人也安静下来,似乎都竖起耳朵,在等着听赵文轩讲那个吓人的恐怖故事。
可惜,赵文轩死活不开口。
反倒是开着车的刘师傅问了一句:“你们在说‘运尸山’?”
赵文轩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陈乐乐已经激动的喊道:“对!刘师傅,你也知道那里是吗?”
刘师傅哈哈大笑:“我早年间开大车的,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去过,像运尸山这么出名的地方,我哪能不知道。”
“殡仪馆还有出名这一说?”杜虎问。
杜虎的疑惑,也是众人心中想问的。
刘师傅今年五十几岁,大概是跟一群年轻人在一起,心态年轻不少,话匣子一下打开来。
“这殡仪馆吧,确实没什么出名不出名的,可这运尸山的殡仪馆与大部分殡仪馆都不同。”
赵兰兰一室友笑道:“都是火化尸体摆灵堂的地方,难道还有什么不一样的vip服务?”
刘师傅说道:“欸!你还真的说对了!”
赵兰兰那室友惊讶道:“还真的是啊?”
刘师傅“嗯”了一声:“这家殡仪馆,可以说是专为有钱人开的,经常会有暗中操作的情况,比如财阀争财产不小心死了人啊,或者是死得不光彩,担心抹黑家族的事啊,这些他们都会把死者的尸体悄悄弄到这里来处理……当然啊,这些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是真是假你们听个乐就行了。”
“然后呢,除了这些还有吗?”有人追问道。
“有,怎么没有,那里面的东西多着呢,”刘师傅应了一句,继续说道,“正因那里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来宾只能去灵堂,火化点是不许人去的,最初建造的时候,灵堂与火化点就分隔很远,殡仪馆在山底,火化点在山顶,中间有好几条索道,将山底山顶相连接。”
“索道?”杜虎疑惑道,“又不是什么旅游参观,难道死者家属还要坐索道去火化点?”
刘师傅笑了笑:“不是说了吗,火化点不许来宾去的,家属也不行,火化之后都是工作人员把骨灰送下山来的,听到这,你们应该就能明白,为什么这殡仪馆的名字叫‘运尸山’了吧?”
刘师傅这一反问,众人的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那个场景。
山底的殡仪馆,山顶的火化点,中间索道相连……
刘师傅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又开始说。
“都猜到了吧?中间那索道就是用来运送尸体的。火化之前,尸体会在灵堂停上几天,然后用装尸袋装好……烤鸭,火炉子里的烤鸭都知道吧?运送尸体的过程就是像烤鸭似的,把装尸袋挂在索道上,运送到山顶去,上面有专门的人员接应。”
刘师傅开着车,也就没注意到车内的一行人突然都沉默下来。
他还在继续说:“你们不知道啊,有时候殡仪馆生意好,为了节约时间,还会好几具尸体挂在一起往上送,每条索道都挂满了尸体,那场面可壮观了,欸,你们要是好奇,没准这次去就能见到,别说叔没提醒你们,胆儿小的就别去看了,到时候吓出个好歹来,叔可没法给你们家长交代。”
“呕!”不知是谁突然干呕了一声。
刘师傅看不到后面的状况,愣了一下:“咋了,晕车啊?”
有个女生无奈道:“抱歉师傅,她最喜欢吃烤鸭了,可能你刚才那一形容,把她恶心到了。”
刘师傅哈哈大笑:“这有什么,想当年我们年轻那会儿,穷得没饭吃,只要能填饱肚子,哪还管吃的是什么,你们啊,就是见得少了,不行,叔叔我一定要陪你们练练胆!”
干呕的女生苦笑道:“你还是放过我吧。”
考虑到年轻人的心理接受不了,刘师傅后来也不再聊那些恐怖的事,开始说起了他年轻时走南闯北的一些经历。
刘师傅为人风趣幽默,讲的故事很是生动,车上一行人听的津津有味,就连白玉也听入了迷。
很快,中午到了。
刘师傅找了家熟悉的街边餐馆,把车停在餐馆前的地坝上,然后一行人进去吃了顿午餐。
白玉不能吃人间五谷,只能飞速吃完,然后去厕所全部吐掉。
从厕所出来时,俞飞扬正在门外等她。
白玉下意识的警惕起来:“你过来干什么?”
俞飞扬无辜道:“白姐姐把我都问懵了,来厕所还能干嘛。”
说完,他笑着冲她眨眨眼,越过她走进男厕。
白玉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回了饭桌。
没过一会儿俞飞扬也回来了,他什么都没说,与杜虎赵文轩说说笑笑。
白玉稍稍安心。
吃过午饭,一行人上了车,继续往运尸山赶。
车外的雨越下越大,风景一片模糊。
有人问道:“刘叔叔,这都赶了好几个小时的路了,怎么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