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可怜天下痴人
天快要暗下来，十一两人走在大街上找客栈，突然看到大街上几个大兵押着几个人。
大兵嘴里不停的喊：“快走！”
然而奇怪的是，那几个被押着的人，身上双手被铁链捆住，却根本不管那几个大兵，走着走着就要走脱了道，还有两个上了年纪夫妻在斗嘴：
“儿子喜欢吃青菜，不喜欢吃肉。”
“吃肉长身体，青菜有啥营养？”
“闭嘴！”一个大兵怒骂，又拽了拽手里的铁链，把两个老人拽回队伍里，怒喝到：“这边！”嘴里念叨：“这几天怎么抓的都是这些呆子。这世界真特么操蛋！这群呆子什么时候学会养鸽子了。”
那两个上年纪老人似乎没听到大兵的喝止，虽然身形木然地被拽到队伍里，仍在说话：
一个恍然大悟，“不对呀，这不是回家的路。儿子在家等急了吧。”
另一个跟着扭头就走：“对，走错了。怎么跑这来了。”
完全不顾手上被大兵那铁链捆着。
两个大兵气呀：“你们特么瞎眼了呀，押着你们走了半天了，还不知道自己啥情况啊？”
那个老头说：“哦，对，半天了都，老婆子你买的菜呢？”
“对呀，不是出来买菜呢吗？儿子肚子饿了吧。”
大兵差点没气晕，手里棍子一下抽过去。
老头顿时捂着要趴倒在地。他那个老婆子颤巍巍喊：“老头子你怎么了？”
旁边一个大兵喊：“哎，别打，跟这群呆子生什么气，打坏了，走不了路，咱们得抬着。”
那个大兵好心，扶起来老汉，推着他：“你们儿子有人管，这不在旁边呢嘛。走吧。晚上有人管饭。”
两个老人看到旁边被绑着手低头走的儿子高兴了：“呦，儿子你在这里啊。晚上有人管饭啊。是你的朋友？哎呦，腰疼，快来给我揉揉。”
那个儿子十七八岁的样子，却一脸嫌弃的扭头去，理也不理，继续跟着大兵走。
十一开始还奇怪两个老人，但是后来看到那个儿子实在让人气愤，控制不住就要过去。
武强也差点没忍住，但还是拉住了十一。
“公子，您还是别管了，这两个老人八成是那些痴呆傻子。他那个儿子怕是嫌弃他俩，虽然可恨，但人家家事，还有大兵押着，这是要带去战卫堂衙门，有衙门管着咱也别插手了。”
十一只好停住，望着几个大兵押着一群人走了。
“中州城里这种痴呆傻子多么？”
“原来有很多。富人家扩建宅院，占了他们院子，他们也不知道反抗，开始有一大批人满街流浪，后来都被赶到中州城外村庄去了，但这群痴呆傻子脑子一根筋，没有子女的还常走回到原来住的地方乱转。眼光呆滞，不分白天黑夜，有时候夜里见到这样的几个人在原地没神似的乱转，看着就渗人。后来城防上装了探魔球，能测出来他们，就禁止他们进城。中州城里很少了。”
“那这朔月城，这里多么？”
两人边走边聊，武强用它还带有痞气的语言绘声绘色地向十一讲起了他所知道的所有关于痴呆傻人的事情。
他们大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对孩子特别好。
好像一辈子不管啥时候就只为了孩子活着，而且据说这些人没有经脉，但不管多大都能生育，有的七八十岁快死了，也有生孩子的。
他们中有年轻人，凭着自己的力气做点小生意，或者当个伙计，为人实在又勤恳，就是脑袋反应很慢。
他们也有老人，有孝顺孩子的知道照顾他们，过得还算幸福。遇到不孝顺的孩子他们也不生气，仍一如既往的付出。
孩子长大了，离开了他们，他们也仍然高高兴兴的活着。
没孩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也没人管，往往很长时间过去，邻居到他家时，床上只剩一堆尸骨。他们死去后，尸体不会腐烂，只会慢慢消散，留下白骨和一股令人回味的清香，那清香闻了会让人伤心。
“前些年来避难时，见过不少这样的。朔月城毕竟不像王城，江湖气浓，人情也浓，对这些人都还挺好。朔月城里照顾他们，一般不对他们苛刻要求。连人头税也不收。只是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怎么把他们抓起来了？”武强说完也感到疑问。
“他们能犯什么错？”十一脸色漠然问，语气中莫名伤感。
是啊，他们能犯什么错？
一辈子安安稳稳的为孩子，就像十一这一世在武安国惠州城小院里的落家父母，他们也是这天下痴人中的一对。
他们没有名字。
十一一岁时，老落问他，你想叫什么名字啊？十一的个子那时已经长到四五岁的样子，然而老落好像对十一的早慧和怪异身高没有奇怪，也没有太过欣喜。
十一看着院子里个子高矮不一的三四个哥哥姐姐正在玩闹，问老落：我有几个哥哥姐姐啊？头发斑白老落告诉他：你有六个哥哥，四个姐姐，成人了好几个，出去闯江湖了，你排行第十一。
十一说那我就叫落十一吧。
他们连给孩子取名字的权利都不抢，又会犯什么错？
十一回想起自己这一世的父母，他们的长相太过平常，好像都差不多，国字脸一脸慈祥敦厚的样子，眼睛没有太多神色，总是笑呵呵的。
他从回忆里醒过来，问武强：你还记得你爹娘吗？
武强说记得。他父亲叫武事勤，不是痴人。但武强从小顽劣，受不了父亲管教，很早便逃离了家，从城西的小村庄到了中州王城混社会，十几岁时，才跟着散修的战士入了职业，学了几年一点功夫，有了一点境界以后，越发的在小混混圈里有了耍流氓的本钱，圣战元年，他那个还算有点正气的师傅去了战场，武强也再没人管，直到遇到了落十一。
武强说，等我有出息了，我要回去给老武盖个大房子，气死他。他总说我从小就没出息。
“那你那时抢了我的钱，怎么不回家盖房子？”
“当时高兴地啥都忘了。嘿嘿。”武强一听十一又提那次事情，不好意思岔开话题：“我记得前面有家尚云客栈，虽然不是上等，不过也不错，有点身份的江湖人，往来最次都住那里。咱们要不去就去那吧”
“也好，不要最好的免得引人注意，也不要最差的，那样苦了老鬼前辈。不错，挺会选地方。”十一说道，但却没有太多的精神。
他大概还在想这一世的老落还有上一世的老陈。虽然在落家小院待的不久，但那是他这一世最温馨的有爹有娘娘和哥哥姐姐陪伴的日子。
....
尚云客栈不小，也不很大，但在这朔州城里，也算有规模的客栈。
傍晚时分进来住店的人不少，江湖上散修战士、往来人员，还有要去往淡水城魂宗总部道门人员，大多会选择在这里落脚休息。
朔州城客栈多，江湖信息也多，尚云客栈同样如此。
十一他们俩一进门就听到有人议论议论，江湖人豪气干云，谈论事情也不怕被人听见，有些话题十一听得很清楚。
向小二定了三间房和酒菜之后，十一和武强就在大厅内坐下，听起了前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鸽子迷案。
“听说江百川气得不得了，当时就拍烂了一个玉石栏杆。”
“那还不能不生气！这事一下子就是要把天捅破了。”
十一故意找了这三个战士职业打扮的江湖汉子邻桌，好听他们谈论的清楚些。
“可苦了那些痴人。战卫堂调查鸽子迷案，最近这一两天可是抓了几十个。”
“你说他们啥时候学会养鸽子了？”
“我看九成不是他们养的，是别人的。”
“有不少人看到有鸽子就是从他们那飞出去的。”
“鸽子嘛，你想在那里放就在那里放，这说明不了什么。”
“可有近处传信的鸽子往回飞，又落回他们家怎么算？”
“修为高的人，以心智影响鸽子，提前修正鸽子脑中定位，这也不难办到。”
“还能有这种功法？”
“法师就可以，法师职业修炼魔法力靠的是意念，境界高时，意念之力也很强大。这你都不知道？”
“那战卫堂衙门能看不出来？”
“眼下三宗和王座上那位，关系一直紧张暧昧，这根红线，随便触碰不得，幕后主谋敢这么干，必定不是一般人，衙门哪里就能轻易查出来。可又要尽快给三宗解释，衙门也很难办啊。”
“所以，背后真正的主谋必定要察，但什么时候能查出来真实结果，怕也是后话。但是为了把三宗安抚下来，这群痴人怕是要成替死鬼喽，可怜呐。”
“是啊。”
有一个好汉悄声说“看着他们可怜，要不咱们行侠仗义一回，截一回狱？”
“你不想活了。江湖不是这么玩滴，朔州城是气宗总部，战卫堂要制衡气宗，规模自然也不小。你以为是那种小城里，你说闹就能闹的？”
“别管那么多了，这事咱们碰不得，吃菜吃菜。”
随后几个人转移了话题，开始聊起别的。
“听说了没，昨日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个汉子，功夫了得，说要踢了奔雷会。不知道跟奔雷会哪里结下的仇？”
“可知道那汉子来历？什么境界？”
“来历不知，今天就打死打伤了奔雷会几十个弟兄。”
“境界要是不低的话，城防放他进来时，没拉他去战场？”
“咳！你刚出来闯江湖，还不知道城防和这的规矩。这里又不是中州王城，城里也不是没有高境界的人，这江湖之地水深，城防和战卫堂也要看人下菜单。想惹麻烦的人，必然有一些手段，城防和战卫堂那里，会没有点交代？”
“哦。”那个年轻人恍然大悟。
“那这几日，咱们多待几天，看看热闹再走不迟。”
“这里四大家族都是哪些啊。”那个年轻人又问道。
几个你一言我一语海阔天空聊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