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本剪报,剪报上都是当初梁耀在《加利福尼亚日报》上发表过的文章,而在剪报的一旁,则是他到华盛顿以来所有和梁耀往来的信件。
亨利沉吟良久,提笔写下了一篇名为:《是谁在摧毁我们的美利坚梦》的文章。
写完这篇文章后,亨利又觉得不过瘾,又一口气连续写下《州权不容践踏》《加利福尼亚的黄金属于全体美利坚公民》两篇文章。
直到写不动了,亨利这才叫来助手。
“将这三篇文章刊行在《华盛顿邮报》《华盛顿共和报》以及《纽约晚邮报》上,通知下去,未来的一周内,三家报社不再接收任何广告和花边新闻,只接收有关加利福尼亚的文章。
还有,未来一周内凡是这三家报社刊行的报纸,全部免费赠送。”
“可是先生,不接广告,免费刊行的话,我们的损失......”助手欲言又止。
“比起未来梁先生要承担的压力,我们的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
亨利挥挥手示意助手下去。
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小地方小报社的社长,而是《华盛顿邮报》《华盛顿共和报》以及《纽约晚邮报》三家一流报社的社长。
这三家报社虽然算不上华盛顿和纽约地区的顶级报社,但也是当地一流的报社,颇有影响力。
成为三家一流报社的社长,这是以前在圣弗朗西斯科这个小地方当小报社社长的亨利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他非常珍惜这次机会。
当初亨利给梁耀的报价是10万美元买下一家报社,结果到了东部之后,他发现自己给梁耀的报价还是过高了。
由于经济不景气,许多报社不得不裁员,愿意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发表文章的人也少了。
亨利仅仅只用了23万美元就轻松地买下了三家有底蕴的一流报社。
亨利在加利福尼亚的时候跟着梁耀学习过怎么煽动民众的情绪。
他相信这一套在华盛顿特区和纽约州肯定也会很有效,华盛顿特区和纽约州有很多前往加利福尼亚淘金的淘金者。
只要能够在报纸上煽动他们的情绪,他相信这些人的家属,以及有前往加利福尼亚淘金打算的民众肯定会走上街头对国会的决议表示抗议。
那些淘金者所承载不仅仅是个人的发财梦,更是一个个贫困家庭的希望。
范德比尔特和他的那些伙计们也没有闲着,他们也不想让自己在加利福尼亚地区的投资泡汤。
他们的想法和亨利不谋而合,也是通过策划游行抗议的手段向政府和国会施压。
唯一的区别是亨利是通过他手中的笔和报纸策划游行,范德比尔特等人是通过美元策划游行。
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梁耀和罗宾逊这两位加利福尼亚代表人物在这些底层民众中的口碑居然非常好。
纽约医疗协会的副会长罗伯特医生联合部分纽约医疗协会的医生向国会请愿,请求对已经通过的议案重新进行投票。
罗伯特甚至在报纸上发表声明,如果没有加利福尼亚成功的防治霍乱经验,纽约州以及周围的其它州,绝不可能战胜霍乱。
梁耀和罗宾逊无私提供的廉价营养液和参考药物配方挽救了无数贫民的生命,使得成千上万的霍乱患者在霍乱中幸存了下来。
罗伯特言出必行,他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在发表声明后,罗伯特拒绝为纽约州支持议案的权贵们看病。
在罗伯特的影响下,纽约医疗协会一半以上的医生也拒绝出诊,以示对加利福尼亚的支持。
很快,抗议游行示威行动从华盛顿特区和纽约州扩散到周围的州。
中下层民众有的是出于一己私利,有的是出于凑热闹,有的是出于感恩。
他们抱着不同的心态和想法走上街头抗议,更有好事者举着梁耀和罗宾逊的抽象画像,并在画像上写上了美利坚英雄。
有正面形象自然就需要有反面形象来衬托出正面形象的光辉和伟岸。
提出议案的卡尔霍恩议员以及纽约那些大腹便便的贵族和财阀们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千夫所指的反派形象。
卡尔霍恩的画像上甚至被写上了老贼,贪腐议员等侮辱性的字眼。
卡尔霍恩在华盛顿和纽约哈德逊河上的庄园围墙上不是被画满了涂鸦就是被泼洒粪便。
此举惹得重病中的卡尔霍恩不得安宁,几度气背过去。
他苦心孤诣打造的光明形象淡然无存,现在他在大众眼中就是一副晚节不保的形象。
亨利见状立刻成热打铁,提笔写下了《英雄与老贼》这篇文章。
弗里蒙特倒是表现的十分悠闲,他前往英国大使馆和法国大使馆喝了几次咖啡,并在大使馆门口接受了一些记者的采访。随即离开了华盛顿返回加利福尼亚。
一些热血的极端分子表示他们要拿起武器跟随弗里蒙特议员前往加利福尼亚,同加利福尼亚人民一起保卫加利福尼亚的土地免受国会和联邦政府的践踏。
德克萨斯州的州长贝尔在得知此事后大喜过望,他无视了政府要求德克萨斯从新墨西哥地区撤军的命令。
他非但不撤军,反而继续向新墨西哥地区源源不断地增兵,以图拿回原本就属于德克萨斯州的土地。
德克萨斯州原本放弃独立加入美利坚,是抱着加入美利坚这个大家庭能够更有利于德克萨斯的发展,获得更多的利益。
只是加入美利坚合众国以来,德克萨斯非但没有获得多大好处,反而三番五次地被要求割让领土给准州地区,用于成立新的州。
这让德克萨斯的高层们对合众国深感不满。
贝尔的增兵使得原本已经趋向缓和德克萨斯于新墨西哥地区间的领土冲突骤然紧张了起来。
新墨西哥地区的官员和驻军向华府发来急电,请求增兵援助。
短短一个月内,妥协议案后美利坚稳中向好的局势荡然无存,合众国脆弱的一面重新被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
各州人心不齐,经济凋敝,尖锐的阶级矛盾有如三团烈火将菲尔莫尔和他的新内阁架在上面烤。
菲尔莫尔敦促国会重新就没收加利福尼亚地区墨西哥政府赠地这一议案重新进行投票。希望能够获得参议院三分之一的反对票,从而否定这份议案。
很遗憾,虽然反对票有所上升,但依旧没有达到三分之一。
卡尔霍恩这个现在被千夫所指的老家伙身体居然好了起来,竟然能够在国会发起长达半小时的演讲。
在卡尔霍恩的鼓动下,国会反而向菲尔莫尔施压,公然要求派兵进驻加利福尼亚,以确保将加利福尼亚的土地能够成功地收回来。
“疯了!疯了!都他妈的是一群疯子!”
菲尔莫尔被国会的举动气的口不择言。
“总统先生,是否遵照国会的要求出兵加利福尼亚?”
战争部长康拉德询问菲尔莫尔道。
“康拉德,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出兵?加利福尼亚现在是美利坚的一个州!不是美利坚的敌对国!”
菲尔莫尔感到胸口有些闷,他捂着胸口说道。
“只是出......这份议案参众两院都已经高票通过,我们要是不给予回复的话......”康拉德磕磕巴巴地说道。
“那就按他们的意思来,告诉他们,出了什么后果由他们承担。”菲尔莫尔坐下喝了口水,继续问道,“加利福尼亚附近除了加利福尼亚步兵团外哪支部队距离加利福尼亚最近?”
“梅森上校的步兵团,不过梅森上校驻防在美利坚和墨西哥的边境线上,我担心要是加利福尼亚真出了什么事情,墨西哥政府会乘虚而入。”康拉德不安地说道。
得,又添一把烈火,作为刚刚并入美利坚的加利福尼亚,美利坚对加利福尼亚的统治不能够说是薄弱,而是完全没有。
菲尔莫尔极力促成加利福尼亚建州就是希望加利福尼亚能够早日融入美利坚合众国,以稳固合众国对当地的统治。
菲尔莫尔现在很担心一旦把加利福尼亚的权贵乡绅们逼急了,他们会向当初脱离墨西哥一样直接脱离美利坚,重新回到墨西哥的怀抱。
到那时美利坚可是有苦也说不出,他菲尔莫尔也会沦为美利坚的罪人。
“通知梅森上校,抽调半个团的兵力前往加利福尼亚协助梁耀防备印第安人,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允许和当地武装起冲突!否则他将成为挑起美利坚内战的罪人!”
菲尔莫尔抽出一张信纸,准备给加利福尼亚州当局写一封信,希望能够先稳住加利福尼亚的那些显要。
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和国会进行周旋,前提是这段时间内双方都要保持克制。
“那德克萨斯州那边怎么办?德克萨斯州没有按照要求如期从新墨西哥地区撤走他们的武装力量,反而还继续增兵了,这是刚刚送来的电报。”康拉德哆哆嗦嗦地给菲尔莫尔递上今天的电报。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菲尔莫尔感到非常地头疼,他现在甚至怀疑他的前任泰勒总统真正的死因不是死于霍乱,而是被累死和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