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比尔特第一眼看到先驱号的时候就隐隐有一种预感:该型列车在不久后将风靡整个美利坚,并载入美利坚铁路交通发展史的史册之中。
不同于东部各大铁路公司推出的玩具一般的火车头,先驱号火车头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可靠厚实、动力澎湃、充满力量感。
颇具创新的4-4-0导向轮和驱动轮配置也让人眼前一亮。
“这是你设计的火车头?我的上帝,东部铁路公司那些十几二十年前用到现在的老掉牙火车头,跟先驱号一比,简直就是儿童的玩具!”西奥多诧异地看着梁耀。
“是加利福尼亚铁路公司的工程师团队设计的,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些思路和想法而已。”
梁耀淡淡地说道。
他并不精于火车设计的具体技术细节,在技术方面他甚至不如这些19世纪的优秀工程师们。
但是他在信息爆炸时代积攒下来的信息、知识储备以及超前的想法思路,卓越独到的目光,是同时代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这个时代的优秀工程师比梁耀预想的要厉害,只需要给他们一些思路和点拨他们往往能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蒸汽机制造商西奥多·赛科尔是很多铁路公司的蒸汽机供应商,他的蒸汽机制造厂制造出的蒸汽机在美利坚属于顶尖水平。
西奥多也曾亲自参加过火车头的设计,对于火车头他是内行的。
他不敢相信这种划时代的火车头居然是一家刚刚成立不到一年的新铁路公司设计并制造出来的。
至于西奥多为什么知道这个火车头叫做先驱号,原因也很简单,黑色的火车头上用白色的油漆漆着它的名字和编号。
心直口快的西奥多看向和他同样震惊的范德比尔特。
“无意冒犯我的老伙计,斯托宁顿铁路公司和纽约与哈莱姆铁路公司现在都还用着十几二十年的德威特·克林顿号火车头和西点号火车头,和先驱号一对比,它们确实落伍,应该退休了。”
斯托宁顿铁路公司和纽约与哈莱姆铁路公司所用的火车头准确的说应该是德威特·克林顿号火车头和西点号火车头的改进型号。
但再怎么改也掩盖不了这两个老家伙已经落伍的事实:不到30英里的时速,不到40吨的可怜运载量,已经满足不了现在的市场需求。
更何况还有安全隐患这个因素。
范德比尔特神色严峻,要是他的铁路公司仍旧以目前的这种状态继续半死不活地运营下去,他将无法打败他的对手,成为这个行业的领头羊,他必须做出一些变革改变当前斯托宁顿铁路公司和纽约与哈莱姆铁路公司的现状。
否则他在铁路行业的这些投入将打水漂。
没想到这次到加利福尼亚还能从梁耀这里学到关于铁路方面的知识。
自从上一次来加利福尼亚,范德比尔特就对梁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回到纽约之后,他还特地了解了一下梁耀出生国。
据他所知,这是一个疆域广阔,人口众多的农业国家,人们以最为传统的方式进行耕种生产。
范德比尔特不明白这家伙明明生长于一个没有连一台蒸汽机、一条铁轨、一节列车的国度,他怎么会对铁路运输行业如此了解,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赋?
如果是天赋的话,这个年轻人的天赋未免也太可怕了。
“西奥多,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的铁路公司还在用的那些老古董确实应该退休了。”
范德比尔特并不是一个听不进去别人意见的人,他很坦率地承认了这一点。
“不过先驱号到底是华而不实还是表里如一,必须亲自乘坐,体验过后才能做出最后的评判。”
说着,范德比尔特登上了列车。
西奥多在登上列车之前好奇地拍了拍黑色的火车头,以确认它是否结实。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先驱号的做工非常扎实,无可挑剔。
进入车厢之后,给众人的第一感觉是舒适,非常地舒适。
这种舒适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车厢足够宽敞,足够高,就连身高高达6英尺(183cm)的范德比尔特也不用担心直挺挺地站着会碰到脑袋。
毛皮座椅坐着也非常舒服,车厢内干净整洁,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玻璃就算不打开也能够欣赏到窗外的美景。
相形之下,东部那些铁路公司同等级的车厢简直就是地狱。
众人刚刚落座,乘务员就推来一辆餐车,为他们端上了热气腾腾的新鲜事物并贴心地准备了干净卫生的餐具。
火车上的食物非常丰盛。
荷兰式鲈鱼、包松露雏鸡、布列塔尼酱蚕豆泥配烤羊排、焗烤兔崽、炖牡蛎、甘蓝菜汤、热咖啡、勃艮第红酒。
这些菜肴和美酒一件一件地被端上了餐桌,几乎要将本就不大的餐桌摆满,
除了这些之外梁耀甚至还为每人都准备了一盒卷烟厂刚刚上市的卷烟并附送了一盒火柴。
“我有一种上帝一般的感觉。”
造船专家耶利米刚刚坐下便迫不及待地用手撕扯下包松露雏鸡的大腿肉送进嘴里。
虽然梁耀列车上乘务员为他准备了餐具,但这种硬菜他还是更喜欢直接用手。
“耶利米!请你表现的绅士些!我们好歹也是体面人,哦,我的上帝,你的吃相太难看了!”
西奥多一面数落着耶利米,一面抓起一块烤羊排蘸了点土豆泥就啃了起来。
“你的吃相也好不到哪里去!”
耶利米抬头抹了抹油腻的嘴巴,白了西奥多一眼。
范德比尔特没有动这些丰盛的美味,这倒不是他不饿,而是他喜欢饭前先抽上几口烟。
这是他饭前饭后雷打不动的习惯,因为他认为抽烟有助于肠胃的消化,虽然他的私人医生已经明确告诉他这个观点是非常可笑的,但他依旧对此深信不疑。
“多么无微不至的服务啊,你的铁路公司是我很好的学习榜样。”范德比尔特以非常诚恳地语气说道。
他是一个善于学习别人长处的人,哪怕是他的竞争对手、他讨厌的人有值得学习的地方,他也愿意放下身段去学习。
“能成为您的学习榜样,我感到不胜荣幸。”梁耀说道。
他也有进军东部铁路运输公司的计划,范德比尔特无疑是很好的合作对象,当然,也是最具威胁的竞争对手。
范德比尔特的儿子威廉这次也从农场中解放了出来,跟随范德比尔特到加利福尼亚开开眼界。
和他的父亲一样,威廉也是一个大烟鬼。
威廉在范德比尔特心中的印象只比科尼稍好一点,和科尼不同的是威廉没有像科尼一样完全摆烂,而是试图像父亲证明自己,作为范德比尔特家族的长子,他有能力扛起范德比尔特家族的重任。
范德比尔特交给他的农场,他打理的还不错,但范德比尔特也没有表扬过他,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这让威廉感到非常的失望和沮丧。
他需要的仅仅是父亲一句鼓励、安慰的话而已。
而父亲对待这些赞美肯定的话语,就像对待钱包里的美元一样吝啬,这些话很难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想到这里,威廉愈发感到郁闷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