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院掌院钱丰嗤笑一声,他是有气度的人,不会跟一个小校尉斤斤计较,当下收回目光,看着场中学子们苦练刀术的场面,满意地微微颔首。
王凡见状松了一口气,擦了一下额头冒出的细汗, 背后说别人坏话被人当面听到,这也太尴尬了……
好在对方气量大,没跟他斤斤计较。
为了补救一下,他目光落在演武场中,频频点头,赞不绝口,自语的音量故意加大, 好让钱丰听到。
钱丰斜了王凡一眼, 轻哼一声,几息过后,他忽地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发觉自己跟一个小人物这般置气,倒是有些落了下乘。
就在这时,场中一位学子收起兵刃,擦汗的功夫瞧见了场外的王凡,顿时一愣,随即努力睁开眼睛扫量王凡。
王凡见有人看他,背着手回以微笑轻轻点头,一副长辈对晚辈打招呼的样子。
这名学子又是一愣, 随即指着王凡大声喊道:“他是王凡!”
这一声喊覆盖了演武场中的兵器击鸣声, 众位学子收起手中兵刃, 一个个扭头看过来。
王凡好似成了众矢之的, 接收着或新奇,或敬佩,或嫉妒, 或疑惑等诸多情绪。
我这么有名了吗?
王凡有点懵,只听道出他身份的学子跟旁边的同窗解释道:“昨日慕容太尉大婚我去观礼了,他就是王凡,不会有错。”
这一番解释过后,众位学子不在有疑惑,一个个把王凡当成国宝食铁兽一样观看。
慕容笙笙在稷下学宫很有名,因为学宫内的漂亮女学子,或多或少都对慕容笙笙芳心暗许,这位女太尉是稷下学宫男学子们的头号死敌。
许多学子都暗地里诅咒慕容笙笙早点嫁人,别再来学宫跟他们抢小绵羊了。
是以,对王凡敬佩和感激的眼神居多,王凡这是为民除害啊,他们能不感激吗?
当然,也有把女太尉当女神的,没办法,女太尉的花容月貌让他们迷失了。
这些学子便是一脸嫉妒,有的双目好似要喷火,有的一脸讥讽之意, 嘲讽王凡吃软饭的话说出口, 一点不避讳人。
“他就是王凡啊, 呵,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定是用花言巧语哄骗了慕容太尉。”
“就是,他也不照镜子看看,他哪里配的上慕容太尉。”
“我听说慕容太尉的嫁妆价值百万两,他娶了慕容太尉后生活无忧喽。”
说出这句话的学子语气酸溜溜的,还带着嘲笑的语气,就差点明着说王凡在吃软饭了。
王凡脸色一黑,以他的耳力就是封印听力,也能听清几人谈话,看着说话几人的长相……
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本仙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王凡冷笑连连,暗中屈指,随即快速弹了几次,顿时间,几声痛呼声响彻演武场。
同时间,说话的几人抬起条腿,一边揉着小腿,一边原地单腿蹦跳,样子十分滑稽。
“谁?谁偷袭我?”
这几人举目四望,似要找出暗中偷袭的人。
“呵呵……让你们几个口不择言,活该。”
“依我看,他们几个就是嫉妒!嫉妒王校尉娶了慕容太尉。”
……
这几人的话引来另一伙人的讥讽,他们哪里能容忍有人诋毁他们的英雄?若是英雄一怒之下不要慕容笙笙了怎么办?
这个后果他们想想就是遍体生寒。
争端一起,讥讽王凡的一伙人也不找偷袭之人了,跟另一伙人激烈地争辩起来。
偌大的演武场,一时间成了菜市场,众学子们争得面红耳赤,都不练刀了。
嗯……也练,争辩不过时,就动手了。
引起骚乱的罪魁祸首:王凡,面色有些得意,潇洒地向后抚了一下脑袋。
“我!就是风一样的男人,走到哪里刮到哪里,世间因我而出纷争。”
心里臭屁地道了一句后,他后退一步,打算退出武道院,远离因他引发的骚乱。
这时,钱丰看向王凡,开口道:“王校尉留步。”
完了,身份暴露给“苦主”了……王凡闻言暗道不妙,当下又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快速向院外走去。
钱丰脸色一黑,一个飞跃,挡在了王凡面前,伸手阻拦道:“王校尉请留步。”
“咦!老先生叫我?不知老先生有何事?”王凡一脸的诧异之色,彷如才听到钱丰说话一样。
钱丰眼角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怒气后,拱手道:“在下武道院掌院钱丰。”
“原来是掌院,失敬失敬。”王凡一脸的惊讶,佩服地拱拱手。
钱丰快要压制不住怒火了,又是几个深呼吸,皮笑肉不笑道:“方才听王校尉对老夫传授的刀术有些见解,可否请王校尉指教一番?”
指教两个字他加重了语气,若王凡只是一个小校尉,他是不会在乎王凡对他的质疑的,但王凡是谁?
家世一般的学子们或许不知道,但他可知道,这是能让慕容琮甘心嫁女,怀王李无道在元初帝面前亲自作保的校尉。
这种校尉,就不单单是个校尉了。
被这种校尉当面质疑,他可忍不了。
王凡闻言又是装傻充愣,迷茫道:“见解?没有啊,钱掌院听错了,我没见解,哦……对了,钱掌院刀术传授的刀术……”
听到这里,钱丰眯起双眼。
“让人大开眼界,我愿称钱掌院为刀术最强!”王凡伸出手,对钱丰竖了一个大拇指。
这是来自站在武道顶点之人的认可!
“……”钱丰眼角又抽了一下,这句夸人的话,配合之前王凡对他刀术的质疑,不像在夸他,反而是在讽刺他一样。
怎么夸你你还不高兴……王凡心里吐了句槽,讪笑着收回大拇指。
钱丰再次做了个深呼吸,随即沉声道:“请王校尉指教。”
他面色凝重,隐隐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王凡见糊弄不过去了,叹一口气,无奈道:
“指教谈不上,只是钱掌院的的刀术与其说是刀术,不如说是剑术,用刀使剑术,刀的霸烈凶猛发挥不出,剑术的灵动便捷被限制住,此刀术弄巧成拙了。”
钱丰闻言诧异地看了王凡几眼,仿佛刚认识王凡一样。
王凡指出的问题他知道,是以,他传授的这套刀术,已经极力将剑招改为刀招,若非武学造诣不深之辈,是不可能发现其中的问题。
不过,他不认为自己教错了。
“王校尉好眼力,不过你可知剑意为何?”钱丰语气不在透着怒火,反而有了探讨之意。
王凡点点头,见钱丰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打脸反派,神色轻松不少。
说实话,他对打脸这种事一点兴趣没有,他位格太高了,在一群凡夫俗子面前装逼丢不丢脸啊?
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钱丰脸色放缓了许多,继续道:
“剑意为剑祖独创,剑道之所以凌驾武道之上,便是因为有剑意,正因如此,若想让武道走出困境,便要生“意”,而生“意”的法门只对剑修有用……”
“所以钱掌院便将剑术改为刀术,想以此领悟刀意?”王凡打断了钱丰的话。
钱丰也不在意话被打断,点点头,叹息道:“为生刀意,老夫与院中先生专研了数十年,尝试许多方式都以失败告终。”
说到这里,他精神忽地一震,语气中带着兴奋之意道:“不过这一次离成功只差一步。”
话落,他指着演武场中鹤立独行的一位学子,那位学子不理会周围的争吵,专心致志地挥洒汗水。
“他……快要生刀意了。”
一句话,钱丰说的嘴唇都有些哆嗦,足以可见他内心的不平静。
王凡顺着钱丰指着的方向看去,练刀的是一位双十年华,貌美如花的女……呃……胸口这么平,喉结如此突出,他是男的啊?
王凡愣了一下,随即收回目光,打破钱丰沉浸的兴奋感:“钱掌院不认为凭借此方式,他生出的不是刀意,而是剑意吗?”
钱丰闻言面色一僵,僵硬地扭头看向王凡:“老夫怎么没想到?”
这一点,他跟武道院众位先生都没想到,当局者迷了!
“……”王凡回了一个牵强的笑脸,他感觉面前这位掌院,大愚若智,看着挺聪明,实际是个傻的。
“唉……老夫怎么就没想到……怎么就没想到……凭借剑祖留下的法门,生出的只会是剑意,怎么可能是刀意……”
一时间,钱丰连声叹气,神色颓废下去,整个人好似苍老的几岁。
王凡不忍心他没到古稀之年就苍老下去,伸手轻拍钱丰肩头,安慰道:
“钱掌院不必气馁,你被剑祖那个蠢材忽悠了,他留下的法门虽然会生剑意,但也会留下无法突破的瓶颈,而且,这道法门不是唯一能生“意”的法门。”
钱丰一听这话,抬眼迷惑道:“剑祖是蠢材?”
“咳咳……”王凡收回手掩嘴轻咳一声,淡淡道:“钱掌院关注点错了,咱们谈的是武道之意。”
钱丰收起迷惑的目光,换上一脸狐疑的神色说道:“王校尉是说,你有生出刀意的法门?”
王凡一脸高深莫测地点点头,背着手,脸迎日光,好似整个人沐浴在金光之下,身体都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钱丰眼角又抽筋了,有些恼怒道:“王校尉莫要说笑。”
他刚对王凡有些改观,又被王凡气到了。
武道从上古衰落至今,他领着武道院众位先生专研多年都没找到破局之法,王凡却说他有生出刀意的法门,当他好骗?
戏弄人很开心吗?
王凡反射了一会光芒后,做出严师的样子说道:“来,本官传你法门。”
钱丰脸色一黑,皮笑肉不笑道:“那便多谢王校尉了。”
他倒要看看王凡能教出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