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李安在一家客栈停了下来,主要是担心暖暖太累了,这小家伙嘴上不说,可还是累坏了,饭都没吃就趴在床上睡得呼呼的。
长时间凌空飞行果然是极其损耗内力的,体内内力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好在每到一个地方,就有暗影的人接应,倒是少了些许麻烦。
李安端坐在床上,开始慢慢恢复体内内力。
自从达到战神境巅峰后,修行几乎到达了一个瓶颈,归根结底还是对手太弱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方可打破凡间枷锁。
这就好比一个棋手,总是跟弱者交手,虽然一直胜利,不会造成心魔孽障,可却难以寸进,可若是跟强者交手,即便是总是输,可实力不知不觉中就会进步。
这就是差距。
如今李安想要突破武道枷锁,只有找真正的强者交手了。
可普天之下,能与李安有一战之力,实在是寥寥无几。
正好佛宗不长眼的撞上来,正愁没理由收拾佛宗呢,真是要打瞌睡了,接着就有人送枕头。
现在李安只需要慢慢积累内力,着手准备突破事宜。
李安盘膝而坐,目光炯炯。
“不知道橘络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在焦急万分?”
“跟着我,一点福都没享,反而苦难缠身,如今更是朝不保夕。”
想想也是,当初乔橘络嫁给李安受尽了整个清平城的嘲笑,整整十年都活在各种流言蜚语中,一直到李安暴露身份,还以为可以给橘络一个美好生活,结果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这辈子最负,不过是情债,可情债也是最难还的。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身影落到了窗口,“启禀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说。”
窗口传来低沉的声音,“王妃与两个佛宗高僧的决战地点出来了。”
“何地?”
李安问道。
“清平城外,苦竹寺!”
李安不禁皱了皱眉,“这两个秃驴要干什么,在佛宗之地沾染杀戮,是要入魔不成?”
门外那道身影纵身一跃,已不见了踪迹。
“苦竹寺?”李安忽然笑了笑,不疑有他,他还真的去过苦竹寺,还是跟乔橘络一同前往的,当时他还记得是如何整蛊苦竹寺方丈的。
那个老秃驴才真是贪财好色之徒,真是枉背了佛陀之名。
更有传言,凡是城中婚后三年不孕,只需要到苦竹寺跪求一夜,来年便会生下一个大胖小子,鬼知道那是什么原因?
可城中百姓却是趋之若鹜,信以为真。
殊不知,整个清平城都是老秃驴的子子孙孙了。
“好呀,就用苦竹寺这个肮脏之地来作为你们两个秃驴的葬身之地吧!”
……
与此同时。
清平城,怡景园内。
乔橘络正在擦拭着手中长剑,不知不觉中,原本葱白般的手指上已经染上了一层细密的茧,尤其是在虎口的位置,尤其的明显。
忽然,一道月光打在了锋利的剑刃上,如同一面发光的镜子般照耀着,而剑刃之上,乔橘络突然红了眼眶。
谁能知道她究竟承受了多少压力,一年之前,她还只是一个相夫教子,经营绸缎庄的女掌柜,而现在,她却成了手握长剑的杀人者。
这地位转换之快,不言而喻。
这时,身后传来一瘸一拐的声音,乔橘络头都没抬,也知道是谁来了,慌忙擦了擦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真的要去跟两大佛宗高僧交手?”
“是。”乔橘络淡淡回道。
裴镔苦涩的摇了摇头,“你可是想好了,以你现在的剑道,面对寻常江湖高手倒是有一战之力,可面对那两个佛宗高僧却还是差的远了,别说是你,就是我,也不是对手。”
“那又怎样?”乔橘络回道。
“会死。”
裴镔叹息道:“你可能还不知道,佛宗高僧虽然向来吹嘘慈悲为怀,可只是说说而已,他们杀人更是狠辣无比,你别想他们会发慈悲心放过你。”
“输了,不就是死吗?”乔橘络似乎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丝毫没有因此而畏惧,反而淡定的令人动容。
“你难道就不怕……”裴镔顿语气颤抖地问道。
“怕,谁不怕死,可我是李安的女人,他的脾气,我太了解了,那怕是我不应战,李安也不会生气,可正因为我是他的女人,所以我必须应战。”
“替夫应战!”
乔橘络语气淡然,可话里话外的坚定,实在是令人佩服。
谁说女子不如男!
裴镔对着身后苦涩一笑,“我就说吧,她是不会同意离开的。”
在他的身后走出两个人,正是许君集和季贤水两个人。
“唉,从她开始练剑之后,我就知道她的脾气了,可用剑的人,谁又不是这个脾气。”裴镔无奈的摇了摇头。
乔橘络见到两人颇有些意外,“你们两个为什么没走?”
毕竟留下就是跟佛宗作对,很有可能会因此而丧命。
那怕他们因为惜命而离开,乔橘络也不怪他们,这是人之常情。
人天生就是趋福避凶!
可更令乔橘络意外的是两个人不但没跑,反而来撺掇自己跑。
许君集和季贤水闻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等当日宣誓效忠王爷,那就是王爷的人,此生不变!”
许君集嘿嘿一笑,“我许君集不算是什么好人,可也知道知恩图报,当年王爷救了我和麾下兄弟十余条性命,这份恩情我一辈子不敢忘却,救命之恩,犹如再生父母,我岂敢忘记,大不了我赔上这条命而已。”
没错!
当年李安一个无心之举,救下来被金鞑铁骑屠戮的一只军队,而许君集就是其中的一个将军,若非如此,当日许君集就死在了金鞑的弯刀之下。
不止是他,当日活下来的那些人,今日也全都留下来,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份恩情。
其实,越是这些莽夫越念情谊。
不信,你看古今忠义者,多为屠狗之辈。
“好,我替王爷谢过你了。”乔橘络淡淡一笑。
“不敢。”许君集头狠狠地磕在地上。
季贤水苦涩一笑,“我是此处的父母官,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走,更何况,王爷临行前,嘱托我保护王妃,王令在身,不敢违背,除非我死。”
乔橘络深呼一口气,“多谢两位大人。”
“不敢。”
两人再一次跪地回答。
裴镔深呼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佛宗派人来了,定好了交战位置。”
“哪里?”
裴镔惜字如金,“苦竹寺。”
“哦,那个地方呀!”
乔橘络笑了笑,“我去过,和李安一起去的,不知道苦竹寺方丈知道后,会不会气的要命,那可是他的地盘。”
许君集和季贤水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乔橘络偷师李安的杰作,李安最善于在最压抑的时候,说最轻松的话语。
裴镔抿着嘴,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了句,“李安,你个王八蛋,在娶夫人这件事上,我这辈子恐怕都追赶不上你了。”
……
同时。
佛宗弟子将决战地点定在了苦竹寺的消息不胫而走,大渊江湖再一次震动起来。
不为别的,苦竹寺可是寺院修佛寂静之所,可作为杀戮之地,就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难道两位佛宗高僧要在佛祖面前杀戮生命吗?
这岂不是跟佛宗向来吹嘘的慈悲为怀有些偏差了。
可以说,这是赤果果的在打脸。
可为何会选择佛门清修之地?
很快,江湖上一些有心人就带着好奇心来到了苦竹寺所在之地,只一眼,便明白了究竟为何?
苦竹寺。
顾名思义,寺院周围皆是本地特产的一种苦竹,竹身黑绿,犹如绿中刷了一层黑漆一般,透漏着一股亮色,这竹子全身皆是苦味,叶子也是奇苦无比,寻常人只需要闻一下,便能感知到竹子的苦涩。
而在苦竹林的东侧,却有一座高峰,这座高峰乃天地造化,竟生的如同一座巨大的佛像一般。
也因为如此,佛宗不惜重金在清平城这个小地方修建了一座寺院,取名苦竹寺。
在佛像面前,诛杀佛敌!
这是要以杀入道的节奏!
由此可见,两个佛宗高僧绝对是要借此时机,突破武道枷锁,成就一番大业。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觉得乔橘络一定会修改决战地点,可乔橘络如同不知道一般,直接默认了。
也正因为如此,众多江湖高手都认为乔橘络不过是一心求死而已,至于死的地方,也就无关紧要了。
如今,知道了决战之地,诸多江湖高手齐齐奔赴而来,将整个苦竹寺的方圆十里之地都圈了起来,各大门派各占一处。
许多只存在于小说中的门派也如同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还因为争夺地盘,许多本就有世仇的门派互相大打出手,倒是成了一些饭后笑料。
更多的江湖高手则是日夜期盼,此战以后,大渊朝将会迎来一场新的杀戮风暴。
这一次,只不过是风暴前的奏乐而已。
距离决战之日,只剩下一日,乔橘络仍旧是在苦练剑道,丝毫没有变化。
那种如水一般的心境,竟让裴镔都暗自佩服不已。
而在裴镔身旁,还蹲着三个愁眉不的老男人。
分别是许君集,季贤水和石妖。
这十天对于他们而言,不亚于十年,每一日都是在煎熬。
“准备好了吗?”许君集问石妖。
石妖点点头,“放心吧,都准备好了,等好吧。”
许君集点点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我要是死了,替我看着许家。”
“好!”石妖点头道。
“我也是,夫人和儿子都交给你了。”季贤水也笑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