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果然还在怀疑自己!
正常人哪有怀疑一个刚满月的小婴儿的!云琯琯暗骂他老奸巨猾,但软乎乎瞪过去的眼神实在没什么攻击力。眼见是装不下去了,还能怎么办?
配合呗!
云琯琯不装傻了,就是现在的身体还太过稚嫩,要发出声音也不容易。
她本想唤声“皇叔”,结果憋了半天,含含糊糊发出一声:“皇、皇猪——”
啊啊啊这是什么!简直像在对着司明朗卖萌一样!心智成熟的云琯琯立刻憋红了脸。
“……噗嗤。”
司明朗也一下笑出声来。这妖女……云琯琯,再是聪慧过人,现在也不过是个孩童啊。
就是不知道她仅仅只是聪慧……还是也怀着前世记忆,为了降低他的警惕心而演戏?若是前者,那么这一世,他是否便有了其他选择?
司明朗眼神微微闪动,决定对云琯琯进行长期考察。云琯琯却不知道他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她只觉得司明朗又要让她摊牌,又要嘲笑她,这人未免太过分了!
虽然这人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不行,要立场坚定!云琯琯愤愤不平。可恶,要不是现在没尿她就再尿司明朗一身!
另一边,御花园中散步的容妃心情就不那么轻松愉快了。
满月宴已过了几日,解决云琯琯一事需要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那被抓住的宫女的威胁!
那宫女自尽不成,受些严刑拷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供出来了!不是多年培养的心腹,容妃可不相信这宫女能在宫中诸多刑讯手段下扛下来。
更何况接手此事的是那东陵世子,此人油盐不进,寻常那样买通官人的路子怕是行不通,真是棘手!
容妃暗骂司明朗多管闲事,心中又焦急不已。
“瞧姐姐着急上火的,身边伺候的人可真是没眼色,也不知道叫太医院去调些降暑的方子来。”
林妃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故作关心。
她面色柔和,话声温柔。容妃却最看不得她这副虚伪样子,当即便要反刺她几句。却又听林妃貌似无意地说道:
“不过这天干物燥的,妹妹听说有几个宫人的屋子夜里都着火了呢,也不知道东陵世子那边人手够不够看着那个老宫女,若是这一时走水,那就死无对证。”
走水?死无对证?
容妃心里一动。
这林妃倒是真给她出了个好主意。容妃心里有了计较,心中焦虑也缓和了些许,倒有耐心又与林妃周旋了几句。
林妃也是满面笑意。
谁也没发现,墙角处的三皇子云星华竟将两人的对话全数听了。
云星华的小脑袋飞速运转。
母妃跟容妃关系一向不好,今日怎么会这么亲热地提醒容妃小心起火?
还提到了东陵太子跟那个老宫女……
天哪,难道母妃是在挑唆容妃毁灭人证,那妹妹怎么办?
母妃怎么会这样对妹妹?
云星华纠结了好几日,还是决定先去看看云琯琯。
这几日,云琯琯都暂居在偏殿中,由宫女照顾。
可这宫内哪有秘密,满月宴那日有人污蔑云琯琯是野种的事早就传遍了。身边照料的宫女甚至当着云琯琯的面嘲讽她。
“哼,我看这公主的来历十有八九是有问题。”
“可不是吗,我听说当日本来是要滴血认亲的,最后还是没验成。谁知道这小东西是不是真公主呢!”
“既是私通的贱种,吃这么好的羊奶膏也是浪费,不如我们两个……”
云琯琯闭着眼睛假寐,心头很是无语。
黑粉当面骂她,还要偷吃的,这公主做的是有点窝囊了。
她正准备睁眼吓吓这两个黑心宫女。
却听得有人破门而入,一声怒喝,“滚出去!”
两个要偷羊奶膏的宫女吓得面无血色。
云星华生气地瞪着两个宫女。
一群蠢货!怎么会叫这样的人来照顾琯琯!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三皇子生气起来竟然也很有气势。宫女只得溜溜地跑了。
殊不知云星华已经记住了她们的面貌,只等事后再慢慢算账。
现在么,只是他不想打扰云琯琯睡觉罢了。
云星华看着云琯琯恬静的睡颜,愁眉不展。林妃、容妃看不惯云琯琯,就连这些下人都要欺负她,琯琯明明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本该受尽宠爱才对!
他对着云琯琯的小床铺自言自语,将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倾诉了出来。
“容妃动作一向很快……可便是知道她要放火,我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很愁。
云琯琯也很愁。
……三哥,虽然但是,我其实醒着啊!
云琯琯无语。刚才两个宫女以为她听不懂,当面说坏话,这是黑粉搞事情捅到正主面前啊!结果这三哥又以为自己睡着了,直接爆料惊天大瓜。
但眼下不是吐槽的好时机。容妃放火毁灭人证是小事,若她没记错,司明朗此时正在提审那宫女!宫中刑房年久失修,司明朗岂不是也有危险?
可是,这人最开始就想杀了自己,处处看自己不惯,自己为什么要救他?
这一犹豫,就犹豫到了云承弼归来的时分。
云承弼伸手抱起云琯琯,一脸慈爱,“朕的小公主,今天过得可好?你皇叔跟我可是忙活了一天呢。”
云琯琯蹭了蹭皇帝老爹,心头也想明白了。
——就算司明朗和自己不对付,却是一心为国家、为皇帝老爹着想,不能说他是个坏人呀。更何况见死不救的话,变成那个坏人的可就是自己了!
既然下定决心要救,云琯琯毫不迟疑,朝着云承弼焦急地喊:“皇叔!皇叔!”
虽说还是奶声奶气,但吐字比上次清晰了许多。
她可是有在偷偷练习呢!
云承弼听她开口说话,惊讶的合不拢嘴。还没等他想好要去找谁炫耀,云承弼却发现她两眼含泪,着急委屈像是要哭出来了。
于是云承弼也急了。
怎么能让琯琯哭?司明朗那小子何德何能?
云承弼心里酸溜溜的,却又担心云琯琯真的哭出来,赶忙唤来赵琦:“你去把东陵世子请过来,动作要快!”
赵琦也连忙应是,生怕自己动作迟了惹哭小公主,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
结果没等到赵琦回来,倒是先来了个眼生的宫人,匆匆来报:“陛下,刑房周围突然起了大火,火势长得很快!刑房内还有犯人正在提审,事关重大,卑职特来请陛下指示!”
云琯琯心中五味陈杂,泪意止不住往外涌。
司明朗再讨厌,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呀!
难不成因为犹豫了这一会儿,自己就害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