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叔、是我——”
她是云琯琯!才不是什么妖女!司明朗你认错人啦!
云琯琯费尽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司明朗看起来状态不太正常。
他的梦里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云琯琯抓紧司明朗的手腕,扑棱的身子,一口咬了在了少年的手臂上,留下一排清晰的牙印。
司明朗吃痛,在远处呆滞了片刻,目光才渐渐恢复了清明。
是了,这不是妖女,前世的妖女不会用这样天真可怜的语气唤他皇叔,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叫他掐住脖子。
这是云琯琯。
司明朗蓦地松手,只见云琯琯立刻捂着脖子,大声咳嗽起来。
“云、公主没事吧?我方才……”司明朗醒过神来,手足无措。
他险些错手杀了云琯琯!
小孩子很脆弱,他看到云琯琯脖子上被掐出两道狰狞的痕迹,愧疚不断涌上心头。
哪怕反复验证了今生的云琯琯与前世妖女行事作风完全不同,他也多次提醒自己不要困于仇恨,如今却还是无法摆脱噩梦纠缠吗?
却见云琯琯摆了摆手,目光依旧清澈地看向他:“我没事,皇叔这是做了什么噩梦,如此严重?”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司明朗头一次如此鲜明地将妖女的痕迹从云琯琯身上剥离开。
他梦到了前世,梦到了东陵,梦到因为妖女压迫而民生惨淡的百姓。可是这些又该如何与云琯琯说起?
司明朗掩下复杂神情,只是摇了摇头道:“抱歉。”
唉,算了,谁又没有点不能言说的过去呢?云琯琯很大度,想她前世可是国民女团c位,到哪都被人捧在手心里,如今不也天天遭人算计、还差点被送出去和亲?
“皇叔不想说也没关系。不过过去的事还是早点放下吧,皇叔自己做噩梦是小事,再失手伤了什么人可就罪过大了!”云琯琯吐了吐舌头。
她现在嗓子还哑着呢!
云琯琯那排牙印还扣在司明朗的肩膀上,他觉得有趣,这么小一点的娃娃,竟然下口这么狠?
司明朗面上嫌弃,却不自觉伸手摸了摸云琯琯的头发。
“我去离国的这些日子,公主可千万别再惹事了,不然几位皇子都忙着,可没人给你兜底。”
云琯琯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她什么时候主动惹过事,明明都是别人喜欢找她麻烦才对!
司明朗不就是找麻烦的一员吗,现在倒还反咬自己一口!
云琯琯气呼呼地把他的手打下来,思来想去,又还是轻轻攥住了少年生有薄茧的手掌。
“算啦,本公主大度,看在你千里迢迢地跑去离国,就不跟你计较了,勉强分你点好运吧!”
转眼便到了前往离国的日子。
司明朗在马上,看着自己被云琯琯握过的只手出了神。
他回过头想看看云琯琯在不在,却只在城墙上见到云承弼一人。
旁边倒是有半个脑袋……差点忘了,云琯琯还没城墙高呢。等他回来,兴许会再长高些吧!
司明朗摇摇头,带着笑意驱马上路了。
……要是让云琯琯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恐怕立马要后悔自己眼泪白流了!
“好了琯琯,司明朗这小子一向办事稳妥,没把握的事不会轻易去做,也不必担心他。”云承弼低下身拍了拍偷偷抹眼泪的云琯琯。
奇怪,琯琯和司明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云承弼还有些不明所以。
谁哭了?谁为司明朗哭她云琯琯也不会!
云琯琯瞪大眼睛强撑,眼眶还红红的:“儿臣只是眼睛进了沙子,父皇不要瞎操心!”
……若不是叫他说中了,哪来这么大火气!云承弼乐了。
一转眼连琯琯都长大了,开始跟他顶嘴了!
之前大皇子还找他讨论过给琯琯也找个教习先生的事。可教习先生拘着、想必琯琯也不乐意。
云承弼思来想去,平时三个皇子都要念书,司明朗也走了,琯琯会无聊吧?琯琯也该与京中其他人家结识一番了。
云承弼想到一个好主意。
他要送云琯琯也去上学!
……
“……盛琯琯!我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收下你,你倒是说说你都学了些什么!”
走神的云琯琯被一声怒喝唤醒。
哦不,她现在叫盛琯琯了。由于云是皇家姓氏,皇帝现下又只有她一位公主,一眼便知身份;她不希望先生和同学对此感到压力,便假装自己是二皇子的表妹,和几位皇子一同被云承弼送进了国子监念书。
“先生,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云琯琯表面上讨巧卖乖,内心对云承弼是骂了又骂。
——皇帝老爹这算个什么好主意!
和这些小屁孩一起念书还不如以前跟司明朗一块欺负萧其昌有意思呢!
想到以前仗着司明朗在宫里作威作福的生活,云琯琯又耷拉了。小明去离国的第七天,想他。
教书先生薛然被气的不轻。
刚道完歉转眼又走神,这二皇子怎会有如此不着调的表妹!
他年纪轻轻便中了举,本想好好施展一番抱负,没想到国子监竟安排他来教这些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弟!
薛然一腔不满都撒在云琯琯身上,不小心将真心话都说了出来。
“国子监是念书的地方,若你无心学习,干脆不要来上课了,也省得影响其他同窗!原本这里教习的也都是皇子和各家的公子,你不过是个不堪大用的女儿家,回去叫家里请个女先生、认几个字便罢了!”
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看向云琯琯的目光有怜悯、有不屑。
若是其他家小姐被这么指着鼻子骂,早就哭着跑出去啦!
可云琯琯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她只觉得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说话比司明朗还讨人厌的家伙!
本就因为司明朗离开而心情不佳,云琯琯心头火起,上课不专注说她两句也就算了,性别歧视算怎么回事?
上辈子云琯琯也受过许多风言风语,最是瞧不起这些歧视女性的男人了!最后论收入水平论影响力、她不都吊打这些男的好多条街吗?
“女子怎么了?先生莫非看不起女子?先生自己不也是女子怀胎十月生下的吗,难道先生没有娘亲不成?”
云琯琯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