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撞见后,云琯琯担心事情暴露,自然是暗地里查过小太医身份的。
小太医名叫江喻洺,出身自江家的旁支,说起来与云琯琯还有些亲戚关系。
也是因此,为江予容诊治风寒的便是他。
这次来太医院,云琯琯还特意避开了他的排班时间呢!没想到这江喻洺不知为何还是来当值了,还把自己抓了个正着!
这太医院的排班表是怎么回事!云琯琯暗自生气,却还是只能好声好气地解释:“我是拿了公主腰牌前来取药材的,不是小偷!”
江喻洺见她拿的腰牌不像是假货,面色也好看了些许,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你是公主身边的人?那前几日我撞见你在江才人住处扮鬼吓唬人又是怎么回事?若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我便抓住你去向公主告状!”
云琯琯:……你是要我罚我自己?
“……总之那日的事也是个误会,你先松手,我还要给公主送药材呢!”云琯琯无奈道。
谁知江喻洺果断摇头:“药材我会命人送去,不会耽误公主的事,你却要将情况交代清楚!”
怎么,你都把公主本人扣下了还不算耽误公主的事呢?
云琯琯最怕这种认死理的人了,一时头痛欲裂。正好听见外头有其他太医过来,这拉拉扯扯的样子要是被人看到,她怕是不要再混了!
情况紧急,对不住了!云琯琯心中默默道歉,随后低头,一口咬在江喻洺的手腕上!
“嘶、你!”
江喻洺吃痛,下意识松手,却见云琯琯一转眼便溜了个没影。
宫里哪里来的疯丫头跑这么快?还咬人!
云琯琯领着药材回去后,十分郁闷地将此事告诉了司琳琅,收获了好一顿嘲笑。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人逮住吃瘪的样子,终于有人能治治你了!”
治她?
能治她的人还在东陵呆着呢!
云琯琯才不服,她也要抓住江喻洺的一个把柄,以牙还牙!
于是第二天,她做好了充足准备,又奔着太医院去了。
谁知刚到附近,云琯琯却听见往常安静的太医院里头吵吵闹闹,好像是有事发生?
云琯琯藏在暗处,凝神细听。
“江喻洺,叫你替我们当值是看得起你,可莫要不识好歹。”
这话说完,里头其他人纷纷嬉皮笑脸地应和。
自己这又是撞上了职场霸凌现场?云琯琯一惊,怪不得昨天不是江喻洺当值,他却依旧在太医院呢!
“……我已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替你们当值了,今日说了我有事,你们不要觉得我好欺负!”江喻洺的声音有些气愤。
连还嘴都不会的书呆子,可不是好欺负吗!云琯琯暗自摇头。
果然,其他年轻太医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笑的更大声了!
唉,谁叫本公主心软,看来把柄是抓不住了,倒是能让你欠个人情!云琯琯掂了掂随身带着的碎银子,嘴角微微一翘。
小江啊,这个人情你可要收好啦!
只见云琯琯将几枚碎银接连打出,伴随着几声痛呼,正中那几个年轻太医的后脑勺!
还没完呢,那几个太医还未反应过来,身上几处关节、穴位接连中招,云琯琯是哪里痛就往哪里打,一时间太医院里尽是几人的鬼哭狼嚎!
江喻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那几个年轻太医更是怪叫着,想起了之前江予容宫中闹鬼的事,不由齐齐哭嚎道:“有鬼、定是有鬼怪作祟!”
这些人也不管江喻洺了,边喊着边抱着头,慌不择路地逃出了太医院。
云琯琯便趁机从角落里钻出来,笑眯眯地说道:“举手之劳,江小太医不用谢!”
“果然是你。”江喻洺却毫不领情地瞪她,“我没有准备道谢,虽说你助我一时脱了困,却也给我带来了更多的麻烦。若是想借这点小恩小惠来封我的口,就更不可能了!”
只是想打趣他一下的云琯琯:……
好吧,看来今天的抓把柄计划是宣布失败了!云琯琯也不气恼,又跟江喻洺绊了几句嘴,便趁他炸毛之前迅速离开了!
江喻洺又吃了瘪,脸色僵硬。在视线扫过一地的碎银时,疑惑中又伴随了些欣赏。
这小宫女年纪不大,可打人时正中穴位,竟无一处偏差,可见在医术一道上定然有所造诣。
……而且还挺有钱。江喻洺叹了口气,认命地一颗一颗捡起碎银来。
……
又过了一日,到了高僧进宫为江氏做法事的日子。
云琯琯自不敢怠慢,按道理说这种场合不会所有位份的妃嫔都到场。
可偏偏上次的闹鬼事件之后,后妃人人自危,恨不得都来蹭点高僧的法力护着,于是这一日的场面格外地热闹。
以至于云琯琯忘了一件事!
林菀好像、也许、可能也会来……
夭寿,她要掉马甲了吗?
云琯琯以手掩面,在人堆前低垂着脑袋,恨不得赶紧逃跑。
云承弼看出她不对劲,忙问道,“公主怎么捂着脸,哪里不舒服吗?”
皇帝老爹啊,她捂着的哪里是脸,分明是自己在林菀那里的小马甲啊!
“林才人,容妃到——”
随着小宫女的宣报。
林菀应声踏入殿内,踱步过来取香,抬起头时,正与一旁的云琯琯四目相对!
云琯琯当真是没处躲了,又不敢在云承弼面前直接闹腾,只得僵在原地。
林菀人都傻了,原本今日是初见那公主,谁能想到竟然是她?!
那个一直帮助自己的小宫女?
她以前那么相助,却又害自己不得晋升,难道只是图个乐子,全是为了愚弄自己开心?
林菀手上一抖,连香都落到地上折断了去。
云承弼一眼扫了过来,殿内霎时安静。
“皇上恕罪!臣妾一时大意……”林菀的声音惊慌失措。
往日里看这林才人并不是不稳重的,怎么今日出了这般差错?
“你退下吧,回去为江贵嫔抄十篇经文,以弥补今日的过错。”
云承弼挥挥手,竟是连香也不叫她上了。
云琯琯在一旁也不敢开口,别人将上给她生母的香都折了,她哪还能替外人求情?
可林菀这样,其实都是她给闹得呀!
云琯琯心里便一直坠了块石头,好容易挨到法事结束。
她追上林菀的背影想解释。
林菀却径直躲开云琯琯抓她衣袖的手,行礼道:“妾身还有事,不能奉陪公主了,公主恕罪。”
语气也是冷硬的,哪里有送云琯琯点心时那般活泼亲昵?
“林才人,我并不是有意要隐瞒你,只是——”
云琯琯委屈巴巴。
林菀却毫不动容,反而打断她:“公主莫要再愚弄妾身了!若是无聊,公主便去找其他人取乐吧,妾身还要回去抄经呢!”
云琯琯看着她见鬼般逃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哎,这次玩砸了。
她只是隐瞒了身份,没有害过林菀,反而还处处帮着她,说起来也不算是有大错吧。
兴许林菀过几天自己会想明白?
云琯琯想得很乐观,但这后宫却向来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
那日后宫众妃尽数在场,林菀被皇帝惩罚、又与公主起了口角一事,一时间连御膳房打杂的佣人都一清二楚了。
“……才人,这御膳房也太过分了,克扣饭菜也就罢了,哪能送这些馊了的吃食给才人啊!”宫女将碗一摔,红着眼眶愤愤不平地道。
林菀也是委屈流泪。
这宫中的人果真势利!她得宠时处处捧着她,一朝犯了错,连馊食都能送到饭桌上来!
不仅如此,林家得知消息后还传了信来,将林菀处处与从前的林妃相比,直骂她没用!
她本就不想进宫啊!
林菀伏案哭得伤心,等宫人通传容妃驾到时,她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干净,只能慌张地低下头行礼问安。
容妃却没看见似的,轻轻一笑。
“如何,林才人,先前本宫说的法子,你还要不要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