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找来江喻洺,一是为了从他身上找到线索,二是云琯琯想亲眼确认这件事不是江喻洺做的。
主观上她信任江喻洺,但人心叵测,经过了林菀的事情,云琯琯到底还是转变了心态。
好在看江喻洺的反应,正如她所想,江喻洺是清白的!
“我记住了,谢谢江小太医特地跑一趟!”云琯琯心情轻松了些,笑盈盈地冲他道谢。
方才热心分析了药方、不愿透露姓名的江小太医顿了一顿,移开目光:
“公主不必道谢,便是我不想来也不敢不来。”
云琯琯也不在意他口是心非,见江喻洺收拾东西便要走,连忙叫住他:“哎,等等!还有一件事!”
云琯琯也不管江喻洺情不情愿,拉着他不让走,待在这一起等琳琅回来。
——司琳琅这几日都不在宫中,是出事那晚,云琯琯便让她回了一趟东陵。
毕竟江喻洺被卷入李容仙的事、再到他被林妃传唤,江老爷子出事,江喻洺与司明朗闹僵,又在御书房碰巧看见了那幅画的不妥之处……一环扣一环,每一个环节定然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江老爷子暴毙不可能是司明朗下的手,云琯琯相信他的人品,更何况司明朗如今受了刑被关在小黑屋,显然也不是既得利益者!
山河图的事有云琯琯和李容仙留在宫中继续查探,琳琅则是带人回了东陵去查江老爷子的事,今天正是返程之时。
云琯琯觉得江喻洺应该一起听一听。
她向江喻洺解释了原委,江喻洺听到自己亡故的父亲有些沉默,但还是静静坐下了。
没过多久,司琳琅便回来了,身后带着一个穿着朴素的老人。
老人一见面,还未给云琯琯行礼,竟是先对着江喻洺跪下了!
“老人家这是做什么?”
江喻洺一惊,正要去扶,却听这老人痛哭着说道:“江小少爷,是老奴无能,未能保护好老爷,害的老爷丢了性命啊!”
云琯琯与司琳琅相视一眼。
原来这老人原本在东陵附近,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病的快要死了。江老爷子那时正好被发配,见到流浪汉心生怜悯,便救了他一命,老人自觉无以为报,便甘愿为奴,在江老爷子身边伺候。
回京时,老人随同江老爷子一起在马车上,亲眼看到了江老爷子的死。
听了老人的话,江喻洺才知道,江老爷子被发配后并未受到苛待,反倒是东陵王亲自接见了他,多有照顾,两人冰释前嫌。江老爷子写了许多家书,没想到不知受谁阻拦,竟然一封也没有送到江喻洺手上!
只剩下一封信没来得及寄出,江老爷子便被接回京中,想着同江喻洺当面说。
没想到半途横遭意外,天人两隔。
江喻洺颤抖着打开老人递来的信,信纸皱巴巴的,上头的字迹却苍劲挺拔,他一眼便认出了,这正是江老爷子的字迹!
几人也不打扰他,待江喻洺安安静静读完信后,小心将信纸折好揣进怀里,才扶起老人,泪流满面。
“我信你。”江喻洺说道,“家父的事是有人暗算,不怪你。”
云琯琯顿时松了口气,以眼神暗示,司琳琅便又拿出一张纸,是江老爷子的验尸结果。
江老爷子是遭人暗算中毒身亡,这一点江喻洺心里清楚。而他所中的毒,正是方才云琯琯给他看的那个方子!
“老爷在路上对一切吃食都很小心,唯有一次路上颠簸,老爷不慎磕着了腰,又因为年迈实在受不住,这才用了碗药。”老人也补充道。
云琯琯也是面色一肃:“前几日我去看司明朗,有人要害他,给他送了有毒的药,用的也是这方子!”
听到这里,江喻洺哪里还不明白?
看来此事的确不是东陵世子所为!
山河图、还有自己一直默默无闻却突然被皇上召见看诊,自己对东陵敏感、恰巧看见了那处缺漏……
自己这是被利用了!
江喻洺心绪复杂,又是悲痛又是愧疚:“公主,抱歉。如今有什么事我能做的,公主还请尽管提出来。”
误会解除,云琯琯登时松了一口气。
当务之急,便是先将司明朗从小黑屋里捞出来!
……
次日,太医院收到了刑堂的消息,东陵世子中了毒,需要太医前去诊治!
谁不知道东陵世子得罪了皇上,如今又有谁敢去?
众太医面面相觑,江喻洺便在此时站了起来:“江山图一事是由我发现的,此事还是由我去最为合适,不会引起皇上猜忌。”
云琯琯说的不错,他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江喻洺的话有理,再加上他一直是个不会变通的木头性子,此刻也没有人怀疑他。
可惜,这次江喻洺的确是要以权谋私了。
到了司明朗的住所,只见被褥上星星点点散布着血迹,触目惊心。江喻洺简单判断了情况,看来司明朗喝毒药的时候心里有数,虽说看着严重,短时间却并不致命!
江喻洺冷着张脸上前看诊,司明朗却是脸色苍白、几乎意识全无,只是偶尔剧烈地咳嗽一阵!
把完脉,江喻洺立刻对狱卒道:“世子中的毒极为复杂,如今性命堪忧,需要马上带去太医院救治!”
见狱卒犹豫,他又补充道:“若有问题,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司明朗恰到好处地又吐出一大口血,狱卒顿时吓得不轻,事情还没查清楚,司明朗若是在这中毒死了,怕是整个刑堂都要因为看管不当被降罪!
江喻洺就这么将司明朗背了出来。
待走出刑堂,方才还奄奄一息只会吐血的司明朗突然一下来了精神,趴在江喻洺背上冷笑:“江小太医终于醒悟了,可真是不容易。”
江喻洺猛的一顿,险些把司明朗给抖下去!
“世子装病人也要装得像些,不然我怕是要再给世子补上一下,免得露馅了。”
两人没掐上几句,走到半途便收敛了。原因无他,云琯琯正悄悄跟在后头,探头探脑地看情况呢!
——没想到云琯琯的关注点和他们想的完全不同。
“父辈恩怨,相爱相杀,误会解除,又是一对欢喜冤家。”云琯琯作完诗,拉着不知所云的琳琅感慨:“你看他们两个是不是很配?是不是很好嗑?”
琳琅一脸茫然地摸了摸云琯琯的额头。
好像也没发烧啊?
云琯琯见她没懂也不气馁,正挽起袖子准备安利一发这个邪教,却见李容仙慌慌张张地跑来,顾不上喘口气,便急匆匆说道:
“公主,我知道世子被害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