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
人都来了,军令状也立了,哪有掏不出钱的道理?
容家家大业大,容妃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她知道林妃比她更危险,丝毫不慌,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
“不给嘛,也容易。皇上下了令,若不出钱就出力,去协助调查假公主一案。本宫看三皇子与假公主也很是亲近,还有那行事莫名其妙的昙国郡主,本宫把她抓回来好好审问一番,你觉得如何?”
林妃脸上的笑一僵。
这件事是组织的人办的,容妃再是手眼通天,也查不到她身上。但这并不代表若是循着林妃这条线死查查不出端倪!
单说先前落到云琯琯手上的昙花图腾……要是被查出来,都不知道够她死多少回了!
退一万步说,哪怕林妃真的没有做这件事,但看云承弼对容妃和云景焕的态度就知道了。
一旦怀疑,说杀就杀,丝毫不顾情面!
更何况林妃的确做了。
她自己能想办法,但若是波及三皇子呢?
容妃捏到了她的痛处,林妃既埋怨手下办事不干净,又怨恨容妃自顾不暇还要当这个搅屎棍!
此时,底下的盛婕妤早就和容妃商量好了,态度极好地捐出了自己的一份,倒衬得紧咬不放的林妃小家子气了。
最后,林妃可谓是强咬着牙,捐出了自己明面上的一半身家。有她领头,剩下的嫔妃也都纷纷开口,或多或少地捐了些钱财珠宝,容妃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此时却有眼尖的妃嫔出声问道:“怎么不见李贵嫔捐钱?李贵嫔应该得了皇上好些上次吧,可比妹妹们有钱多了!”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李容仙身上。容妃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脸色,心里发怵,主动解释:“李贵嫔早在昨日本宫刚接到消息时就送来了钱财,和你们这些小心眼的可不一样,都没见贵嫔穿得这般朴素吗?不学习便罢了,整日就知道争风吃醋!”
容妃耀武扬威了一番,最后罚了那个低位嫔妃抄经,云琯琯蹲在窗外,偷听得津津有味。
容妃啊容妃,你可算给李容仙整明白了吧!
司明朗不懂这有什么好乐的,不如说他不明白云琯琯为什么这么喜欢听墙角,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帮她溜进来了。
所以说,有些东西真的是会人传人的。
司明朗心情复杂,努力把话题掰回正轨:“公主如何知道林妃会答应?她不像个胸怀大义的人。”
林妃当然会答应。
云琯琯十分笃定,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林妃那颗良心里,怕是只剩下一点对三哥的爱护了,其余的早败了个干净。”云琯琯低声道。
可她终究还是在乎云星华的,无论这里头包含多少对权力的渴望和追求。
若非如此,云星华大可不必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
云星华母子的事还未到解决的时候,但至少安置流民的事,已经接近尾声。后宫由容妃领头募捐,妃嫔们的母族自然也要贡献一些力量,七七八八的,倒是把经费凑得充足极了。
由于容妃在这件事里算是有功,发放物资和安排工作一事,就交给了容家。
几日后云琯琯和司明朗一同出宫视察,发现流民们都适应了当地的生活,又谨守着秩序,与周围的百姓相处不错。在容家的刻意安排下,这些流民被按需分配到了各家名下的产业里,没有一技之长的,也可去做个丫鬟小厮,或是到厨房烧个火。
所以现在已经不能再叫他们流民啦,从此以后,这些人通通都是京中的百姓。
云琯琯拉着司明朗在排列整齐的屋舍间穿梭,心中却不禁想起她与林君悟、还有许多小乞丐一起凑合睡过的破庙,以及路荣建立的寨子里,那些乱七八糟、风一吹就倒的帐篷。
“真不错啊,司明朗,是不是?”云琯琯笑。
司明朗只觉得,前段时间被强行剥离的笑意,好像在这两天尽数补了回来。
他想到前世行事肆无忌惮的云琯琯,又看着眼前为了一点善举而笑得傻兮兮的云琯琯,心里有小石头一动,抛进水里,涟漪泛了个没边。
两人走走停停,一边点评这里的规划还有什么不足,还缺些什么东西,一边闲聊着云琯琯这些日子在宫外的际遇。两人正聊到路荣呢,却见前头路荣正站在路中间,一脸讶异地看来。
“公主、世子,你们怎么来了?”她上前来打招呼。
换回女装的路荣,好像卸下了许多棱角,整个人显得轻松又平和。云琯琯看着她荆钗布裙也不能掩盖的容色,老毛病又犯了,左看看又看看,就差没流口水。
“路荣,你穿裙子真好看!”云琯琯上前挽着她的手臂。
司明朗的脸,微妙地黑了。
路荣也是失笑,想着这里人多不便,便领着二人到了她临时的居所。
这里摆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只是……是不是过于整洁了?
云琯琯正疑惑,却见路荣忽然后退两步,对着她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
“公主,多谢你救了那些女子。相信假以时日,她们一定也能在这京中靠自己过上安逸的生活。”路荣发自内心地感激道。
云琯琯受不了这个,连忙把她拉了起来,又没忍住问:“她们在这京中生活……那你呢?”
路荣没想到云琯琯如此敏锐,先是一怔,而后洒脱地笑开了。
“囿于一方城池,我不甘心。这天下之大,难道不值得我去游历一番吗?实不相瞒,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若是没有遇到公主,便准备动身了。”
她还没能同琳琅她们见个面呢!路荣和李容仙,想必一定很合得来吧!
云琯琯有些失落。但还是扬起笑脸:“那我们刚好送送你,记得写信回来呀!”
路荣也心有不舍,上前拥抱一下云琯琯,一口答应。
这间屋子短暂地迎来了它的主人,又很快被空置下来。路荣的行李很简单,提上一柄剑,纵马驰骋,头也不回。
待她走远了,云琯琯还十分倔强地冲她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虽说认识不久,但她就是很喜欢这个自强自立、敢作敢当的路荣呀!
伤感的情绪还未酝酿好,云琯琯忽然听得一阵狂乱的马蹄声,正勒在了路荣的家门前!
随后,李彦斌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和马厩一怔:“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