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冉儿目瞪口呆地指着云琯琯:“你,公主、我……”
她语无伦次,云琯琯觉得可以理解,眨眨眼,摸摸后脑勺:“呃,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云琯琯有点心虚,但不完全心虚。
她不过就是替自己大哥看看嫂子嘛?中间也只是隐瞒了一下身份、钓了一下鱼、怂恿了一下容冉儿掏钱报名马球培训班……
嗯,为了相看嫂子,这些操作实属正常嘛!
没想到云琯琯这边解释得头头是道,对面的容冉儿却不住摇着头,看上去受了莫大的刺激。
这……别是刚刚摔那一下砸到脑袋了吧?
云琯琯担心她出什么事,正要伸手再把把脉,容冉儿却一个激灵,向后躲开!
“你、你别过来!”容冉儿惊慌地道。
云琯琯手还抬在半空中,只能一脸懵,眼睁睁看着容冉儿完全不顾风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她有这么吓人?云琯琯摸了摸自己的脸,陷入沉思。
闹了这一出后,云琯琯再看着场上汗流浃背的各家小姐们,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已经有好几个人实在撑不住,哭着要求退班了。
按理说也达到了最开始的目的,更是对嚣张跋扈的容冉儿小惩大诫了一番,但云琯琯一想到她顶着这么毒辣的太阳也要努力支撑下去的模样,不知为何,实在是没法高兴起来。
云琯琯盯着井然有序的马球场,发起了呆,就连云景焕悄悄靠了过来也没注意到。
“琯琯,这培训班的主意当真有效,还要多谢你!”云景焕脸上掩饰不住的轻松和满意,“我知道你喜欢话本子,既然你把功课做完了,改日我便派人给你送一箱过去,如何?”
听到话本子,云琯琯也没能开心。
她悚然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
云景焕看上去当真是被订婚选妃给折磨住了,此时抓着云琯琯就开始滔滔不绝,夸了她好一阵,又倾诉了一些他被迫选妃的无奈,没想到云琯琯听着听着,突然“噌”地一下站起身来!
云景焕给她吓了一跳:“琯琯,怎么了?”
云琯琯叹了口气。
她指着云景焕腰间绣着天鹅的荷包,神色低迷:“大哥,你若是有了心上人,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那个姑娘,你应该勇敢地去告诉父皇,不要自己一边不情愿,一边还要给别人希望。”
说完,她不等云景焕回应,就在后者茫然不解的注视下,独自离去了。
云琯琯是相当尊敬云景焕这个大哥的。
当年云景焕年纪不大,却很有长子的担当。功课上自己胜人一筹,更要督促弟弟妹妹们刻苦学习,丝毫不担心云乐成和云星华学成以后,威胁他的地位。
一向都是云景焕逮着云琯琯教育她好好读书,今天却是云琯琯说教了云景焕。
可是这件事……原本也不怪她的大哥呀。云琯琯冷静下来后,也是后悔不已。
要是云景焕有别的办法,一定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些千金小姐为了一个不可能的目标而受苦!
更何况这主意本来就是云琯琯自己想出来的呢。
云琯琯躲在御花园里一处造景后边,抱着膝盖,幽幽叹气。
……她好像说了重话,大哥不会讨厌她吧?
云琯琯心里百般纠结,一边又是云景焕和他秘密的心上人,一边又是脾气不好、却坚定努力的容冉儿。
她到底该做点什么才好?
云琯琯正恍惚着,从造景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躲起来也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
云琯琯一个激灵,回头一看,缓步而来的人果然是司明朗!
“我就想自己静静,你来做什么?”云琯琯小声嘟囔,却挪了挪屁股,给司明朗腾出位置来。
司明朗从善如流,在她身边坐下。两个人挤在一小片阴凉地里,不仅没乘到凉,反而挤出了一身汗。
然而司明朗已然忘却了自己有洁癖这个设定,静静挨着,也没嫌弃。
“放你自己待着,纠结了这么久不也没个结果?”司明朗无奈地搓了搓云琯琯头顶,“那边还有许多事等着你这个公主去做呢!”
“什么事?吃力不讨好给容冉儿施针吗?”云琯琯瞪了他一眼。
司明朗一乐:“公主不是还挺喜欢她的吗?”
云琯琯:呸!
“我知道公主只能对坏人下狠心,面对容冉儿这样的,就没了主意。”司明朗缓缓开口。
被他一语中的,云琯琯也没了声音。
“但是这世上,人心复杂,并不是非好即坏、非敌即友的。”司明朗继续道,“行事也无须纠结,遵从本心便好。”
若是只能看到容冉儿的坏,那就当她是个纨绔霸道的坏人,给她点颜色瞧瞧。
若是能看到容冉儿的好,就当她性子天真纯粹、只是脾气有点烂,倒也不是不可救药。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所能看到的好、所能容忍的坏,都不一样。是敌是友,也只在一念之间。
这些道理,云琯琯不是不明白。
只是司明朗唠唠叨叨,再伴随着聒噪的蝉鸣,云琯琯听着听着,心情居然奇异地平静下来。她靠在司明朗肩头,迷迷糊糊地想:
——小明怕是很适合当个数学老师啊。
司明朗一通大道理说完,见云琯琯久久没声音,还以为她是被镇住了,心里隐隐有些得意。
多几年阅历还是不一样的!
没想到一偏过头去,云琯琯枕在他肩上,睡的十分香甜。
司明朗:……
他可真是会给自己没事找事!
随后司明朗垮着张脸,一路把云琯琯抱回了寝殿。
吓得路过的宫人还以为云琯琯出了什么事!
……
“皇上,此事您可要为这些个姑娘家做主啊!”
容妃拉着容冉儿,缓缓下拜。
云承弼皱起眉。
李容仙和琯琯布置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体能训练、为难那些贵女?
不仅如此,别人不满了要退课,还不给退钱?
——别说,这事琯琯还真干得出来。
云承弼眉心一敛,隐有怒色,“……此事当真?”
往日里还能纵容她些,但涉及大皇子的婚事,要是云琯琯真的这么荒唐,云承弼还是要好好惩戒她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