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琯琯在书房外焦急转圈的第三十个来回。
她走来走去，司明朗也给她走得心里不安稳，到最后忍无可忍，有些头大地把云琯琯抓了回来。
“公主，不是你建议大皇子跟皇上坦白的吗？现在倒是你最着急。”
司明朗拽着云琯琯，生怕她再绕圈下去，先把自己弄晕在御书房门口。
“不是我着急，这都进去快半个时辰了，就算是现场抓个贵女订婚也该定下来了！”云琯琯用力解释，“而且我让大哥坦白，没让他这么实诚，当着这么多人面直说啊！”
云琯琯越想越后悔。
她当时和云景焕说话也心情不佳，只说了坦白，没说要找好策略、选择性坦白。现在一想起来，大哥直得像块钢板，哪懂什么说话的艺术！
她皇帝老爹更硬气，恐怕得是块不锈钢！
现在两块钢板又碰了这么久，里头还能没点响动？
果然，云琯琯话音刚落，书房里就传来了动静。
云承弼高声质问。
云景焕激烈作答。
云承弼怒而摔杯。
云景焕寸步不让。
云承弼急了，婚姻大事，他这一向稳重的大儿子还能如此儿戏？
“大皇子，三日之内你若不选一个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女订婚，便待在你自己宫里，这辈子当个孤家寡人别出来了！”云承弼拍着桌子怒吼。
云景焕没法，要论权力，他爹天底下最大。于是他只能以沉默作为武器，不能反驳但也不认同地，随着云承弼的最终通牒一起被扔了出来。
不管好坏吧，总算是有点消息。云琯琯急忙迎了上去，抓着云景焕低声问道：“大哥，怎么回事？你跟父皇坦白了吗？父皇是不是不同意？为什么啊？”
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炸过来，云景焕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只是默默攥紧了腰上那个绣着滑稽天鹅的荷包，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决心。
云琯琯更着急了，都这时候了，要闹别扭也不是现在呀？
“大哥，你就告诉我吧，你这心上人到底是谁！”云琯琯恳切道，“你要不说，我也没法给你出主意呀？这姑娘是地位不高、还是名声不好？还是不能生育所以……”
……什么跟什么啊？
司明朗无语，一把拉住她。
这还越说越离谱了！
云琯琯显然是狗血剧情看得多了，这些苦情桥段张口就来，瞧着云景焕的脸色，却又哪一条也没说到点上。
“算了，公主，别为难大皇子了。”司明朗摇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守护的人，大皇子也有自己的骄傲。”
云琯琯倒也乖乖闭了嘴。
眼见云景焕垂着头，心情灰暗地离开了，云琯琯叹了口气，忽然转向司明朗：“小明你也有想守护的人？”
司明朗微微一愣。
可他还未说什么，就听云琯琯嘀嘀咕咕：“算了吧，你这老傲娇估计心里只有你的东陵，我怎么指望你能懂大哥的爱情！”
司明朗：……
他看了看云琯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到最后在云琯琯的抱怨声里用力弹了弹她的脑门儿，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两人苦恼着离开书房，因为云景焕的事而各有想法，因此一路有些沉默。
结果麻烦事还一桩接一件，远远的，云琯琯就望见容妃冷着张脸，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估计容妃因为大哥的事心情不好，我们避着她点吧！”云琯琯低声道，拉着司明朗就想绕路。
没想到容妃一看到他们，竟是快步走来，到了云琯琯面前，扬手便要打！
司明朗想起她儿子出了事，也不想在此时计较，只是出手将她拦了下来。
“容妃娘娘，谨言慎行！”司明朗肃然道。
“谨言慎行？若是景焕成不了家、还被皇上禁足一辈子，本宫就是死了又如何！”容妃厉声道。
她眼眶红红的，颤抖而激动，显然也是听说了刚刚御书房里的争执。
比起林妃对云星华，容妃对云景焕倒是真的关心。
只是她身上依旧有着这个时代的通病。
——心中有爱，并不懂得如何爱自己的孩子。
司明朗与容妃没什么关系，说话便毫无顾忌：“娘娘心里应当清楚，大皇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若是你不逼大皇子尽早选人订婚，他也不至于毫无准备就同皇上闹僵，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那些贵女也不会叫云景焕左右为难。
没了面子问题，云承弼说不定也会更好说话。
容妃毫无征兆地大哭。她的大皇子本来是要当太子的，闹成这样算什么事？
“早知道……早知道就随他自己了，就算只是迟些定皇子妃也好啊！我不该——”
她哭得伤心，云琯琯也似乎受了感染，难过起来。
大哥究竟喜欢上了什么人？
难道就因为一桩婚姻，就能抹杀大哥迄今为止所有的努力和价值吗？
这何其不公！
可云琯琯无力改变整个时代。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的问题，她此刻只能抽丝剥茧，从外部开始想办法。
所以当务之急，要找到那个送大哥荷包的姑娘，不管她配不配得上皇子妃的位置，至少作为知心人，应该与云景焕一同面对眼前的困难！
不过，想到那个荷包，云琯琯倒是恍然想起，上头那个天鹅有几分眼熟。
先前只觉得丑，并未在意，现在倒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在哪见过。既然这么丑应该是不会画画的人手绘的，那不是笔记就是信件……
有了一点头绪，云琯琯拉上司明朗便回去开始翻箱倒柜。好在云琯琯连书都不读，更别提书上会有别人的笔记。因为认识的人大多在身边，所以留下的信件也不多。
因此没过多久，云琯琯就在任芊芊寄来的一封信里，发现了一只……张牙舞爪身材五短的天鹅。
还没来得及细想呢，云琯琯捧着信纸，外头忽然珠帘晃荡，随之闯进一道身影，定睛一看，不是任芊芊又是谁？
任芊芊神色恼怒，竟是上来就冲着云琯琯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