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的情况很奇怪。”江喻铭把完脉,十分严肃地看向云琯琯。
这脉象紊乱,几乎闻所未闻,像是中毒,又和中毒有些区别,倒更像是被人下了蛊!
眼看云琯琯还一副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他,江喻铭冷着张脸道:“抱歉,此事我解决不了,只能如实禀告皇上,宣太医会诊。”
要让云承弼知道实情?那还不乱套了!
“别啊!”云琯琯连忙直起身来抓住他的袖子,“我没什么事了,这件事不用告诉父皇也行,免得他担心这担心那。宫里哪有你和琳琅加在一起解决不了的病,先缓缓……”
其他事不要紧,她被下了蛊也是个既定的事实,当下最为紧要的还是让云景焕和任芊芊的婚事如期举办,免得林妃再借此生事!
若是她被师枝语下毒一事暴露给云承弼,依皇帝老爹那性子,八成要迁怒整个离国,这亲还成不成了?
就算要说,也等这亲成了、板上钉钉了再说嘛!
江喻铭见她果然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态度,整个人无语了。
“公主,这蛊毒多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江喻铭沉下脸色,“如果就在这几天时间里出了事,我该怎么交待,你又该如何向皇上、向大皇子和郡主交待!”
云琯琯被他数落一通,显然也有些心虚,讪讪道:“你别生气,我自己也懂医术,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不会轻易有事的!”
“江太医,我都明白。”云琯琯叹了口气,恳求地望向江喻铭:“就当帮我个忙行吗?如果大哥和芊芊真的因为这件事不能顺利成婚,我心情不好,也不利于治疗啊!”
江喻铭:……
他一时间头都疼了起来,狠狠瞪了云琯琯一眼,丝毫不留余地:“不行,我是替皇上做事,拿的是皇上的俸禄,这么大的事,我也不能私自处理。”
小江果然还是个老古板!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说服他才行。
不知是不是转移了注意力,云琯琯觉得自己没这么疼了,便爬起来,冲着江喻铭转了两圈,又蹦哒了一阵,这才在江喻铭看傻子的眼神注视下开口。
“我真的没事了,已经好多了。江喻铭,你知道我不是个挟恩图报的人。”云琯琯拦在他面前,十分认真:“但现在,我需要你也帮我一次。”
江喻铭当然知道她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否则以他的性子,哪能和云琯琯有这么好的交情?
因此,云琯琯看似要让他还人情,实则是将他架在火堆上烤!
让他又一次打破身为臣子的准则,并且违背他希望云琯琯健康平安活下去的心意,成全这一次所谓的“人情”!
然而看着云琯琯一片赤诚的眼底,他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连斥责的立场也没有。
良久的沉默后,江喻铭沉声问道:“公主已经下定决心,再无更改余地了吗?”
云琯琯用力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向皇上禀告,公主这次只是忧思过度。”江喻铭轻轻应下,却又表情复杂地看着云琯琯:“只此一次,下次公主没有人情相要挟,我只会按我自己的想法行事。”
云琯琯这才松了口气:“这次就够啦,谢谢你!”
毕竟江喻铭撒这个谎,可也是冒着欺君之罪的。云琯琯歉疚地目送江喻铭出门,心里也有些纠结。
这蛊若是解不掉,时时刻刻都会面临爆炸的风险……她还要趁早想办法处理才行。
……
“那就好。既然事情告一段落,那么大皇子封妃的仪式也要如期进行,不能再耽搁了。”云承弼听完江喻铭的说辞,心里总算大石落地。
“臣在此提前恭贺大皇子了。”江喻铭躬身行礼,语气却淡淡。
云承弼也知道他的脾气,并不计较,摆摆手道:“行了,让琯琯好好休息,朕就不去打扰了。等她好起来,朕再来探望。”
说罢便告别司明朗和江喻铭,回去处理堆积的事务了。
江喻铭撒了谎,心里始终不痛快,也不想和司明朗多交流,便转身也要走。没想到反倒是司明朗突然伸手将他拦住,目光满是疑虑。
“你有所隐瞒。”司明朗笃定地说道,“公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你都应付不来?”
江喻铭心里一紧,这人精果然还是看出来了!
他轻描淡写道:“我说了无事便是无事,世子若信不过我,大可换个太医。”
司明朗又哪里能信?他忧心云琯琯的情况,硬是拦着江喻铭追问了许久,结果江喻铭咬死了什么也不说,两人一言不合差点打起来。
“都这时候了,二位消停些吧。”
这时,一道声音蓦地从上方传来。
司明朗和江喻铭一惊,抬头望去,之间林君悟蹲在墙头,脸色也不太好看。
“公主中了蛊,提前发作了,现在很危险。”他毫不顾忌江喻铭的隐瞒,将话挑明,“更危险的是……这蛊我并未见过,相信你们也不会见过。”
“你是谁?”江喻铭还不知道林君悟是谁,闻言自然是万分警惕。
“这不重要。”司明朗目光阴沉地看向江喻铭,若是林君悟不说,难道他准备隐瞒下去?
是云琯琯自己的要求?
以司明朗对她的了解,自然很快便想通了缘由,顿时气的更加厉害。
她中了蛊,自己都性命攸关,还在考虑别人的事?
司明朗眼神闪烁之际,只听林君悟又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找到种蛊之人,从源头解决。相信世子知道该怎么做。”
……
不同于司明朗先前还有个单独的小房间,师枝语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直接被关进地牢,手脚铐住,任凭天大的本事也无法逃脱。
司明朗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绝望而歇斯底里的恶毒女子,没想到地牢里的师枝语,虽然披头散发、身上满是血痕,却神色自若,甚至抬起头,冲着司明朗微笑。
“你果然来了,比我预计的晚一点。”师枝语语气轻快。
——并非牢狱生活对她没有影响,而是她知道司明朗这一来,她马上就能从这鬼地方出去了。
“你知道我要来?”司明朗有些厌恶。
这女人就连这件事也算计到了。
师枝语却不回答,仿佛知道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只说道:“蛊是我下的,我可以解,但只有我知道药在哪。”
“我会带你出去。”司明朗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别急。”然而师枝语笑盈盈地打断他,“要找解药,得你亲自带我回东陵。上次你堂姐中的蛊还记得吗?与我这次种的蛊出于同源。”
兜兜转转,还是要让这师枝语算计一遭。司明朗内心犹疑不定。
他自己有了防范,倒不会再出事。但这个节骨眼他回了东陵,云琯琯身上还有蛊,倘若林妃再使些毒计,她又该如何自保?
然而师枝语像是早预料到了他的反应,继续说道:“别着急拒绝,我这是为了你好。”
“你想解云琯琯身上的蛊,然而你留在这里一天,这蛊便恶化一分,若你执意留下,三个月内,云琯琯必死。”
师枝语以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完,司明朗却如遭雷击,直接愣在了原地,久久未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