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云琯琯颇为奇怪地看向林君悟，“别忘了你还欠我人情，别是想赖账吧！”
不，看这样子不像是记起来了。林君悟暗暗松了口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云琯琯对师枝语似乎异常执着。
“你为什么觉得师枝语还没死？”林君悟环抱双手，歪头看着云琯琯，“我没法帮你找一个死人出气，换一个条件。”
云琯琯不依不饶：“那你去找她的尸体！”
“除了这件事，”林君悟斩钉截铁，“换一件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云琯琯几乎确信，林君悟和其他人一起……有什么事瞒着她。
然而不管是林君悟还是琳琅，什么话都套不出来，什么也不跟云琯琯说，这种碰软钉子的感觉真的很憋屈。
“我只要这件事！”她瞪了林君悟一眼，一转身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
雪莲，顾名思义，只会在极寒之地生长。
东陵恰好便有这么一片山脉，地势险峻，人迹罕至，终年冰雪覆盖。师枝语说要来这里寻药，司明朗倒并不觉得奇怪。
此刻，他正皱着眉拨开一大片挡路的松叶，上头的积雪簌簌坠落，隐没在夹杂冰晶的寒风里，不见踪迹。
即便司明朗有内力傍身，又全身裹满了防寒的衣服，依旧觉得全身上下都被冻僵了。他呼出一口白气，虚眯起眼，试图看清前方的地形。
司明朗和师枝语在前头开路，后头的侍卫被甩开了十来米，踩着两人的脚印艰难跟上。
师枝语脸色苍白，显然也状态不佳。然而她瞥了一眼司明朗，仍旧略带嘲讽地笑着：“前方就是悬崖了。若是没有雪莲，便要找其他山头，重新爬一遍。”
“需要我叫人抬着你走吗？”司明朗轻哼一声。
“我答应你来找药，自然不会半途而废。”师枝语这几日里早就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毫不在意，“只是在替你感到不值。小公主早就因为蛊毒把你忘了个干净，就算治好了，也再也想不起来。值得吗？”
“能好起来就行。”司明朗面色如常，只是拨开风雪，继续前进。
临近悬崖，司明朗的目光在崖边四处搜寻，最终他眼神一凝，在一块高高的尖石上，看到了石缝里一株摇曳的雪莲！
本来还以为得多费些力气……看来云琯琯的运气还真是好啊。司明朗微微笑了起来。
他让师枝语在后面接应，自己腾身而上，动作利落地摘下雪莲，放进早已准备好的药盒中。
司明朗心下稍安，谁知捧着雪莲刚刚落地，忽而狂风骤起，裹挟着大团冰雪，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糟了，是暴风雪！”司明朗眼神一变，“所有人，找安全的地势躲避！”
然而没有给他太多安排的时间，暴风雪一阵接一阵的袭来，狂风呼啸，人的呼喊在其中显得过于渺小。
司明朗和师枝语一同退回山林之中，然而情况并未好转，积雪很快涨到腰间。
师枝语抓着树干的手一滑，便要一头栽进雪里！
她心下大惊，要是被这暴风雪埋了，她恐怕就要留在这雪山上了！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只手伸来，稳稳地抓住了她。师枝语抬头，见司明朗一手抓紧树干，一手将她拉起，苦苦支撑，心里忽然一动。
“抓稳了！”司明朗突然大喊一声。
还没等师枝语回过神来，司明朗将她一把拉至树干后，随即伸手猛力一推，师枝语便直直摔进了一个倾斜的坑洞里。下头覆盖着积雪，因此并未摔伤，而由于洞口有一定角度，正好背靠暴风雪刮来的方向，师枝语意识到，他们暂时安全了。
不多时，司明朗也跳进了洞中，大口喘着气。
他怀里还紧紧抱着装有雪莲的盒子。师枝语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笑着开口：“躲在这有什么用？要是暴风雪不停，我们恐怕谁都走不出去，到时只能一同死在这里。”
师枝语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说道：“要是知道你得跟我死一起……小公主肯定伤心死了吧。”
谁知司明朗有些厌恶地扫了她一眼：“闭嘴，还想活着出去就保存点体力。”
师枝语动作一顿，将头撇到另外一边，果然不再说话了。
沉默许久，司明朗望着外头始终未能停歇的暴风雪，也在思考应该如何脱困。若是抛开师枝语，凭他的能力，自救是绰绰有余的。可他答应了师枝语保她性命，以此交换云琯琯的解药，若是在这里把师枝语丢下，云琯琯的蛊恐怕这辈子都解不掉了。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暴风雪倒是渐渐弱了，视野却比先前更差，渐渐也有雪落进洞中。司明朗正一咬牙打算带着师枝语强行冒着雪下山，洞口处突然落下两块积雪，随即从那里冒出一个脑袋。
“居然在这种地方，可真是叫我好找。”
来人翻身进洞，动作轻快地拍拍身上的雪花，司明朗定睛一看，居然是林君悟！
“你怎么来了？不是留在宫中保护公主吗？”司明朗皱起眉。
“别提了，还不是公主把我打发过来的。”林君悟轻哼一声，“还嫌弃我呢？我要不来，你们怕是得困死在这山上。”
这倒是事实。
提起云琯琯，司明朗有些恍惚。阴差阳错间，又被她救了一命。
二人避开师枝语，在一旁交流了一下云琯琯的情况。林君悟简明扼要地告诉了司明朗，云琯琯还没记起他，但坚持认为师枝语没死，让他来惩罚师枝语。
“原来如此。”司明朗微微松了口气，旋即有些失落。
……云琯琯会不会再也记不起他了？
不过眼下，林君悟也来了，雪莲也拿到了，正好带回去给云琯琯解蛊。思忖片刻，林君悟走向师枝语，在后者惊疑的注视下，一把捏住师枝语的脸颊，将一颗药丸塞了进去！
师枝语此刻哪里还有力气反抗，被迫咽下药丸后，满脸惊惧地捂着喉咙：“你给我吃了什么？”
林君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自然是毒药。公主能活命你才能活命，别想着使什么小花招。说，这雪莲究竟有没有用？”
师枝语恨恨一咬牙，沉默不语。
“不说？”林君悟挑眉，“这毒出自昙国，你想必也听说过。若是一个时辰之内没有服用解药，先是皮肤溃烂，而后五感尽失，最后穿肠烂肚，整个人活活化成一滩水。公主那边只要蛊不发作，还能慢慢想办法，你要化成水可就是定数了。”
竟是这种毒！师枝语脸色大变，看向林君悟的目光也变了。这人难道……
“雪莲有用，是真的。”师枝语语气有些惊慌，“这蛊我也并未试验过，但雪莲能最大程度压制蛊虫，其余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林君悟点点头：“料你也不敢说谎。”
语罢他从司明朗那里接过雪莲，又道：“行了，事办完了，等雪消停一些我把你们带出去，就该回宫了。”
师枝语又惊又惧地上前拉住他：“等等，我的解药呢？”
林君悟满脸无辜地回头：“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解药了？公主叫我来惩罚你，哪有吓你一跳就放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