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显然也傻了,愣在原地,嘴里的故事也没了下文。
倒是云琯琯冲他笑了笑:“先生这故事不错啊,不知是谁写的?不过我也有个故事,比你这好得多。金子你收下,场子就借我用用吧。”
说书先生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被金钱和美色一起迷了眼,忙不迭地点头应是,还恭恭敬敬地给她递上一块醒木。
只听醒木一拍,云琯琯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曲木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天……我今儿要说的,正是一户狼子野心、以下犯上的高门之家。”
司明朗听得一乐,小公主说起书来还挺专业!
果然,堂下众人也是精神一振,为她捧起场来。
故事很简单,主角正是云琯琯魔改后的林家。起初林家不过和石家一样是个小门小户,家中子弟无才,就连举人也考不进一个。哪知道有朝一日,林家出了个秀女,温柔端庄,容颜清丽,正是日后的林妃。
林家女儿聪明有心计,在后宫爬的很快。不出几年,已生有皇子,位列妃位,林家也被她一手提拔进京,而林妃那不学无术的兄长,也领了个官职,步步高升。
谁知风云莫测,林妃目中无人,多次使手段之下得罪了公主,最后自作自受,死在宫中。林家自然也备受皇帝冷落。不甘之下,林家开始搅弄风云,散布谣言,最后被皇帝抓住,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云琯琯慢悠悠地说完,说书先生看她的表情已经全变了。
由于讲故事时,云琯琯掩去了其中角色的真实身份,起初还并未叫人听出什么端倪,谁知越说,酒楼里埋伏的暗线便越是心惊,说书先生更是满脸惊恐,倒在原地。
这小姑娘……是冲着林家来的!
几乎是话音刚落,便有几个林家的打手冲了上来,要对云琯琯下手。酒馆中的客人立马作鸟兽散,免遭波及。
谁知林家请的人居然这么不能打,三两下就被琳琅撂倒,连云琯琯的头发丝都没碰到!
此时,管事的林汝成总算姗姗来迟,一见是云琯琯,大惊,猛地在她面前跪下了.
“微臣不知道是公主驾到,这些人多有冒犯,还望公主高抬贵手!”
云琯琯摆了摆手:“无妨,本公主特意走一趟,不过是有些话想和林大人说。只是刚刚讲完故事,有点渴还有点饿,大人你看?”
林汝成连忙吩咐下人:“还不快去,给公主和世子准备一桌子好酒好菜,只要有的就全端上来,动作要快!”
他一边说着,冷汗从额角缓缓流下。
云琯琯既然连林妃也能收拾,自然也不会收拾不了他!林汝成更担心的是,他和盛昭仪联合的事,恐怕云琯琯已经察觉了!
听说云琯琯喜欢吃。林汝成心怀期待,最好这些好酒好菜就能把云琯琯送走……至于她要说的话,林汝成不觉得是什么好话,根本不想听。
谁知下一秒,云琯琯伸出两根手指,对他道:“两桌。”
林汝成一呆:“啊?”
“要两桌菜。”云琯琯认真道,“听说林家酒楼的菜味道很不错,我还想打包一桌回去。林大人,不会不行吧?”
林汝成脸都僵了,这云琯琯究竟在想什么?
他笑得十分勉强:“行,怎么可能不行,公主有令,别说两桌菜,就是这酒楼,微臣也双手奉上!
一个云琯琯就够他头疼的了,旁边还有一个东陵世子。看样子如今这两人手中也没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不然大概率不会跟他这么客气。
不过云琯琯越是客气,越是专心致志地吃菜,林汝成便觉得头上的剑悬得越高。
一桌子菜吃的七七八八了,云琯琯也还没开口说正事,倒是唠了许多家长里短,唠得林汝成头晕目眩。
他一直在前朝做墙头草,倒的确不怎么和后宫这些人打交道。如今突然要和云琯琯这种段位的选手对话,整个人就看起来不太聪明。
“对了,林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酒足饭饱后,云琯琯突然看向林汝成。
来了!林汝成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云琯琯是要威胁他,还是想收买?
“……我看这里的菜确实挺不错的,又不能经常出来吃,林大人能不能把厨子借我用用?或者写个秘方给我?”云琯琯看起来跃跃欲试。
林汝成:……
好像准备了用力的一拳,结果打在棉花上。林汝成无语,来找麻烦就算了,能不能给他个痛快?
正在此时,司明朗终于看不下去了,手指敲了敲桌面。
“林大人,”他语气淡淡,“你可知道,林妃并不是真正的林家女,而是昙国送来的细作?”
“什么?!”林汝成顿时大惊。
其实他早有猜测,林妃或许不是林家的孩子。否则一个连举人都不出的家里,怎么生得出林妃这样聪明美貌的女孩?更何况林妃许多细节上的习惯,都有些奇怪。不熟悉的人可能注意不到,但作为家人,林汝成很早便有所怀疑。
奈何两人的父母对此都三缄其口,林妃的地位又愈发举足轻重,林汝成便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谁知今天,居然会被这两人点破,林妃是细作?
林汝成膝盖一软,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厥,如果证据确凿,这可是会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林大人放心,我和公主无意追究此事。”司明朗见他的反应不像作假,也是微微一笑,“只是最近谣言四起,对公主十分不利……林大人,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毕竟若不是顾及三皇子,但就林妃利用师枝语陷害于我这件事,就够我把林家的底子揭个十回八回了。林大人觉得呢?”
待他说完,林汝成已是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
他本来就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业内知名的墙头草。替林妃报仇可以,若是自身难保,又何必蹚这趟浑水?
于是林汝成恭敬地磕了几个头,谄媚道:“自然、自然……还请公主和世子放心,微臣日后不会再同那盛昭仪有来往了,多谢公主与世子提点!”
他显然是被司明朗抛出的这个消息吓傻了,送走云琯琯时,还非要酒楼大厨写下好几个秘方,硬塞到云琯琯手里。
云琯琯还在摸着下巴思索,这算不算受贿啊?司明朗却摇了摇头,无奈地将她拉走了。
待二人走远后,林汝成这才愤然起身,狠狠唾了一口。
“该死的,那姓盛的办事居然如此不牢靠,我也是瞎了眼才和她联手……哼,不过也是,连自己怀没怀孩子都搞不清楚的女人,又能聪明到哪去?算我自认倒霉吧!”
林汝成又是小声骂了一阵,由于怕云琯琯突然回头,他嘴里骂的全是盛昭仪。显然是因为盛昭仪连累了林家,叫他记恨上了。
眼下,他是不可能继续帮盛昭仪了。
林汝成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面露不屑。
好在他一向不把事情做绝。如今林家还有活路可走,至于那盛昭仪,恐怕就得一条道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