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饭……嗯，好，挺好的。”桓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世子预备何时出发？翰雪安定还需要一些时间，不如我们三天后动身？”
薛琳珑：？
“舅舅，你没听我刚刚说了什么吗！”薛琳珑瞪着眼大声反驳。
……若是结盟，她日后岂不是还要对云琯琯俯首称臣？
怎么能让云琯琯如意！
谁知桓王摆了摆手，一副懂完了的神情：“琳珑，你还年轻，不懂事。要知道公主的名气早就传遍天下了，从始至终，就没听人说她有什么做不成的事，若是有公主扶持，此事定然有益无害。”
薛琳珑一着急，正要再说话，就听桓王感慨道：“可惜翰雪在云琅待了这些日子，也没叫公主看上眼，没能吃上这口软饭，否则我昙国何愁不兴啊！”
他情真意切，好像真是觉得薛翰雪不够争气，
薛翰雪：？
司明朗：……
这昙国的国君还真是……相当不着调啊。
司明朗扯了扯嘴角，没让自己当场骂人。还好目前看来，这趟昙国不算白来，云琯琯想促成联盟破裂，也即将要有个结果了。
……
有些讲故事的人喜欢把刑堂形容得极度残忍血腥，实则不然。
至少表面上不是这样。刑堂是个昏沉阴暗的地方，门与墙一层接着一层，越往里去，房间就越小、光线越昏暗，也越没有人气。
拷问便是在这些小房间里进行的。有时不必用刑，刑堂的人知道怎样才能让人吐露真相。而一天的审问结束，犯人就会被押送到一旁铺着草席的牢房里，吃上一顿寡淡甚至馊掉的饭，将就着睡上一晚，等待着明天的审问或是处决。
宋婉华有后台，在这其中算是过得不错，起码不会被刻意苛待。但她的罪责重大，也没那么轻易被捞出来。
顾毓岚到时，就见宋婉华一身囚服，双目无神地缩在角落。她身上明明没有什么伤痕，却看上去像个痛狠了而麻木的人，看得顾毓岚不免也有些发怵。
“表姐……”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宋婉华闻声抬头，此时狱卒过来帮忙打开了牢房的门，又比了个手势，示意顾毓岚尽快。
而宋婉华的眼神越过狱卒，落在顾毓岚身上时，亮起了片刻。
“表妹，是父亲让你来救我出去的吗？你快救我，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宋婉华往常不太看得起顾毓岚，觉得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货，但如今，为了少在这里受片刻的折磨，她也愿意放下尊严，对顾毓岚低头。
这个鬼地方，她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到了晚上，牢房里还有老鼠啃她的头发！宋婉华哪里过过这种日子？每天白天审讯，晚上就整晚整晚地哭，又害怕又伤心，不出几日，就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然而顾毓岚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道：“表姐，我是来劝你回头的。凭你的美貌和才学，在这宫中占有一席之地不难，为何偏偏要害人呢？”
宋婉华立刻收起了笑容。由于两颊消瘦，这幅表情叫她做得阴沉可怖，像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你背叛宋家了？”宋婉华似乎有些神经质，顿时大怒道：“你是不是背叛宋家了，云琯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个贱人，对得起宋家吗！”
她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扑向顾毓岚，抬手便打。然而一枚石子忽而飞来，打在她的膝盖上，宋婉华一个趔趄，便摔在了顾毓岚面前。
“婉婕妤真有这个本事，不如冲着我来，打你表妹出气算什么？”云琯琯从后面的阴影里缓缓走出。
是云琯琯！
顾毓岚果然背叛了！
宋婉华咬牙切齿，旋即恍然，她早该想到的，云承弼不许任何人来探望，除了云琯琯，又有谁有本事叫狱卒开这个门？
“别这么看着我，我是来给你带个好消息的。”云琯琯不动声色地把顾毓岚拦到身后，“婉婕妤在牢里没听说吧，世子不日将与昙国君主一同进京庆贺，恐怕大宛和昙国的这联盟是保不住了，婕妤还是早些想好退路吧。”
“你说什么？！”
宋婉华震惊地大喊，旋即有些恍惚。
联盟没了？
没了昙国帮扶，大宛也不过是个占据了要地的小国，又能给自己提供什么支持？
那……谁来救她出去，谁来保她的荣华富贵？
宋婉华刚爬起来，一下又跌落在地，紧紧抓着地上的茅草，嘴里忽然发出“咯咯”的声音，旋即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再然后，她一边狂笑，脸上一边落下泪来。
“联盟、大宛……我宋家筹谋多年，竟然被如此轻易就——”
顾毓岚见她疯疯癫癫的模样，心酸极了。她看了云琯琯一眼，跪下，冲着宋婉华磕了三个头。
“表姐，你放心，我会保你在这宫中衣食无忧，算是感谢你多年帮扶，只要你不再做那些事……”
然而宋婉华受了打击神志不清，哪里听得进她说的话？
最终，云琯琯还是看不下去，扯着顾毓岚离开了。
“她不领这个情就罢了，你不欠她的，也不必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云琯琯认真教育道。
唉，顾毓岚这孩子，还不是被宋婉华给教歪的？
顾毓岚也知道云琯琯是为她好，但被云琯琯拉着手，又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一番话，顾毓岚心里不自在极了。她磕巴一下，又迅速扬起下巴：“怎、怎么，你做这么多事，不也都是为了那东陵世子吗，比我好到哪去？”
云琯琯叉腰：“那不一样，司明朗对我才这样，我只是回礼！”
“我不也是回礼吗，怎么好话都叫你说了！”顾毓岚气呼呼地回击。
云琯琯心虚，面上却理直气壮，分毫不让。两人又是拌了几句嘴，气氛轻松。聊着聊着，顾毓岚心里一动，倒是真对司明朗生出几分好奇来。
云琯琯如此独特的姑娘，居然对东陵世子念念不忘，还为他做了这么多事。
……这东陵世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