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毓岚软磨硬泡之下,云琯琯老脸一红。
……好怪,有种被室友八卦男朋友,还要让他请吃饭的感觉。
道理都懂,可云琯琯上辈子也没有过男朋友啊!
于是云琯琯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别好奇了,司明朗也没什么特别的,又不会说话,他还在的时候我天天都要烦死了。”
她说着说着,还十分娇羞地给了顾毓岚一拳。
顾毓岚:……
她狐疑地看向云琯琯,这……真是公主?芯子没换吧?人没事吧?
最后,顾毓岚翻了个白眼。见云琯琯果真不愿意说,便也不逼问,两人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
“你看,那是不是宋阁老和宋鹤鸣?”顾毓岚拿手肘撺掇云琯琯两下。
云琯琯闻言看去,一瞧,果然是宋阁老带着宋鹤鸣,朝云承弼的书房方向去了。
细看之下,宋鹤鸣耷拉着脑袋,很不情愿的样子,而两人背上都背着一捆荆条。
这是要玩负荆请罪那套?
云琯琯立马来了兴趣:“走,跟上去瞧瞧!”
不多时,宋阁老父子二人便到了书房门口,二话不说就跪下了。看得赵琦暗自不屑,真要谢罪就去书房里头谢,大大咧咧跪在外头,不就是想借着外人的口施压么?
然而不管怎样,总不能叫宋阁老就这么被晾着,若是出点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
赵琦都能看出来,云承弼自然也深谙此道。于是他并不宣两人进去,而是亲自出了书房的门,弯下腰去扶起宋阁老:“您老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谈的,朕一定洗耳恭听,宋阁老快起来吧,身体要紧。”
宋阁老推脱了好几次,最后也没让云承弼把他扶起来。他十分哀痛地磕了几个头。
“陛下,小女不懂事,犯下滔天大罪……然而无论如何,婉华毕竟是臣最疼爱的小女儿,还望陛下网开一面,臣一定好生教导,只求她余生平安度日,再不求其他!”
宋阁老不断哀求,老泪纵横,言辞恳切,又抬出这么多年他和宋家对江山社稷的贡献来作要求,云承弼到底有些不忍。
“罢了,就将婉婕妤放出来吧。”
云承弼叹了口气,“不过,宋阁老应该清楚,婉婕妤便是待在宫中,朕也不会再宠幸她。若是你有意,朕便再许个恩典,叫你把她接回宋家去。”
宋阁老立刻激动磕头,还按着宋鹤鸣一起嗑:“多谢皇上大恩大德!”
——然而要不要接婉婕妤回去,他到底没回答。
而就在书房外的不远处,顾毓岚正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凝重:“公主,宋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宋阁老本就是三朝元老,如今宋家收编了林家的势力更是如虎添翼,即便是……表姐败了,也不能掉以轻心。”
云琯琯自然知道这一点,然而她又十分认真地点评:“的确,宋阁老也确然厉害,可惜宋家子女都太不中用了些。”
宋婉华如此,宋鹤鸣也是如此,仗着家世带来的优越感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迟早有一天会坏事。宋阁老打下的家业,他们守不住。
顾毓岚闻言有些僵硬,毕竟她好像也是其中不中用的一员。
……嗯,不过她如今跟着公主,也就是跟着皇上,算不算改邪归正?起码,云琯琯手里分明握着更大的权力,却不会随意将人打杀了,这叫顾毓岚多了几分安心。
顾毓岚一边想着,一边还有点心虚。此时,背着荆条回程的宋鹤鸣却猛地瞧见了看热闹的两人,指着这个方向,当场便跳了起来。
“父亲,你看她们!”宋鹤鸣神情激动。
然而他受过教训,不敢再冒犯云琯琯,只能指着顾毓岚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宋家给你吃给你喝,还让你跟着婉华去结交达官贵族的子女,结果你呢?转头就攀附起公主来,你要不要脸!”
顾毓岚一愣,脸上也浮现出些许怒意。
顾家虽说不如宋家,但也没到吃不起喝不起的地步!况且,结交什么达官贵族?顾毓岚难道看不出来,那些个高门贵女没几个看得起她的?她陪着宋婉华到处走动,还受过不少白眼和委屈!
……也正是宋婉华一直没有看不起她,还加以安慰,她才会对这个表姐生出信任和依赖。
然而宋阁老就在一旁,脸色不好看,顾毓岚到底念着他是个对自己有恩的长辈,握了握拳,忍了下来。
云琯琯却是脸色一肃,挡到顾毓岚身前:“哦?那宋二公子一个大男人,在这宫里指着自家表妹的鼻子如怨妇一般骂街,又要不要脸?”
“你!”宋鹤鸣脸色一变,又咬牙切齿道:“你身为公主,怎能这般仗势欺人?”
云琯琯:……
为什么感觉和这个宋鹤鸣吵架,真的跟后宫嫔妃扯头发似的?
想到这里,她同情的看了宋阁老一眼,没想到在收回目光时,却恰好瞥见宋鹤鸣背后的荆条上,有一道长长的裂口。
她眉头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戏谑地说道:“宋二公子可要想好,诬陷公主的罪名可不小,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再找几根荆条进宫来请罪?”
云琯琯说完,忽然身形一动,须臾间便靠近了宋鹤鸣,将他背上的荆条摘了下来,拿在手上把玩。
宋鹤鸣面露惊慌之色:“你做什么?还给我!”
他说完就要上去夺,然而宋阁老显然也觉得这太难看了,便皱着眉拉住宋鹤鸣:“不过是几根荆条,你急什么?教你的稳重都忘了吗?”
“我……”宋鹤鸣脸都紫了。
却见云琯琯笑道:“宋阁老也别怪宋二公子。我方才以为是诬陷公主的罪名,不曾想还要加上一条欺君之罪。你看,哪有负荆请罪的人,背来的荆条都是空心的?”
她伸手将荆条顺着那条裂口掰开,几人这才发现,荆条内部早就被宋鹤鸣给掏空了!
瞬间,宋阁老的脸也紫了。
“你个蠢货,该不会真以为皇上会用这东西打你吧!”他狠狠骂了一句,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皇上便是打你,也是你的光荣!”
“光荣倒不至于。”
此时,却见云承弼黑着张脸,从书房的方向走了过来。
原来是几人闹出的动静太大,早就有宫人禀告了此事,云承弼这便出来看看情况,没想到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他看着那根空心藤条,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叫宋阁老心里也咯噔一下。
“宋阁老还是先回去,好好管束管束子女吧。”
云承弼冷笑一声,显然是气极了,一挥袖子便转身离去,留下宋鹤鸣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
等宋阁老送走了云承弼,一回头,也抽出了背上的藤条,望向宋鹤鸣。
“我打死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他怒而挥打向宋鹤鸣,后者痛呼一声,立马抱头鼠窜。
父子两人一路追一路打,虽说云琯琯知道这是宋阁老表明给云承弼的态度,却依旧忍不住发笑。
云琯琯和顾毓岚蹲在墙头,一边嘲笑一边目送宋阁老二人远去。好不容易笑停了,两人相视一眼,不知为何,又噗嗤一下破了功。
顾毓岚有些阴郁的心情一下被扫空了。
她和公主,或许也能称得上是朋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