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朗认真起来,气势压得这两个熊孩子透不过气,冷汗都出了一身。正当他们以为今天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们的命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单薄的声音。
“世子息怒,可否听我一言?”
是宋糯。
宋先生是什么神仙!上官芫华在心中呐喊,本以为他们今天没救了,但若是身为当事人的宋先生能替他们说说话,指不定还能逃过一劫!
更何况,世子表哥平日里便对宋先生青睐有加,宋先生的话,他多少会听那么些……吧?
云琯琯慢悠悠走上来,乜了小鸡仔一般瑟瑟发抖的两兄弟一眼,暗自好笑。
“他们二人虽然有错,却及时醒悟,知错能改。若是没有他们牵制住刘尚义,之后的计划也不会进行得太顺利。”云琯琯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司明朗挤眼睛。
司明朗一愣,随后恍然大悟。
孟星沉:?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什么也没明白?
“还望世子能看在他们迷途知返的份上,让他们功过相抵,免了惩罚吧。”云琯琯更用力地挤了挤眼睛。
——人情是要领的,罚也是要罚的。
不过形式嘛,可以稍微变通一下。
司明朗不着痕迹地点点头,骤然冷了声音:“我管教自家表弟,宋先生还是莫要插手。这二人犯下大错,谁替他们求情,一并重罚!”
云琯琯精神一振,口中却接着替他们求情,听得一旁的孟星沉频频皱眉。
这宋先生看不懂形势吗,世子明显是动了真火,他怎么还这么不听劝?
——果然,司明朗很快便不耐烦了,转头吩咐:“冥顽不灵,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云琯琯被拖下去时还在大喊:“世子,世子打我可以,但教育孩子还是要柔和啊世子——”
孟星沉:……
留下抖得更厉害的上官兄弟,他们总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往常从来不见司明朗这般凶残,逮着人就打板子啊?
有那么生气吗?
二人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好像……他们是有那么点过分……
尤其是身后还不时传来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以及宋糯的痛呼声……宋先生平日里是很沉得住气的,这得多痛啊!
兄弟二人惶恐地对视一眼,皆是攥紧了拳头。
……
“世子就饶了他们吧……啊!”
——云琯琯趴在椅子上声情并茂地大喊。
而后,用眼神示意,孟星沉很是无语地抄起板子,往旁边裹了外套的一袋子鱼肉上猛抽了一下。
“刚刚的果脯不错,再来点。”云琯琯看向柳韵儿,小声道。
柳韵儿噗嗤一笑,纤纤葱指捏起一块果脯,便往她嘴里送去。
美滋滋的是云琯琯,看好戏的是柳韵儿,傻眼的是孟星沉。
这、这举止是否过于亲密了些?就算是想吃东西了,不也该同为男子的他来喂吗?!
难不成柳韵儿也对这宋糯……
孟星沉瞳孔地震,上下打量了宋糯一番,震得更厉害了——此人瞧着比上次见时还要丑些,为何这么多姑娘都对他有意?
虽说不论外貌,此人的确是博学多识、进退有度,可他孟星沉也不差到哪去啊?
孟星沉摸了摸自己的脸,愈发不是滋味,索性抛下板子,凑到柳韵儿身边:“男女授受不亲,即便你……即便你对他有意,若是叫旁人看到,也要被嚼舌根的。”
柳韵儿:……
她,对世子妃有意?
孟星沉,你有事吗?
她看孟星沉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怎么年纪轻轻的,眼睛就不好使了?”
柳韵儿无奈地指了指他的胸口:“你。”
又指了指外头的司明朗:“还有世子。”
她面无表情下了结论:“半斤八两,一对笨蛋。”
孟星沉愈发迷茫了。
他不打板子了,云琯琯便也不演了,干脆坐起身来和柳韵儿一块吃瓜看戏。
外头的双胞胎显然没能注意到声音忽然消停了,他们在外头被云琯琯和司明朗这一出双簧吓得不轻。
——惩罚不是只有落到当事人身上才叫惩罚。
云琯琯原本是受害人,却对他们敦敦教导,如今又替他们说话、却反倒挨了板子,但凡这两兄弟还有一点良知,也没有不愧疚的道理。
“表哥快停手吧,宋先生瞧着就弱不禁风,受不住板子的!”上官芫华甚至悲痛道,“表哥还是罚我们吧,我们年纪轻,挨顿打也没事……”
还是上官芫祈说了点靠谱的:“表哥,我们日后定然在太学好好读书上进,不会再给你和上官家惹麻烦……表哥快饶了宋先生吧。”
司明朗这才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宋先生的教育方针不错。
再这么下去,这两人恐怕真要冲进去替宋糯挨板子了,到时候穿帮就不好了。司明朗点到即止,又训了两人几句,只罚他们面壁思过,便自己悄悄离开了。
此时云琯琯和孟星沉、柳韵儿三人一边吃着小食,一边聊得正欢,纷纷没有注意到从背后绕进来的司明朗。
等注意到了,孟、柳二人也不敢说话了。
司明朗甩了个眼神过去,让他们收着声,而后又看向宋糯。他正捧着块糕饼,吃得脸颊鼓鼓的。
……云琯琯也最爱吃点心。
司明朗心里一动,目光不自觉柔和了许多。他随手倒了杯茶递到云琯琯面前,就这么看着她吃。
云琯琯毫无所觉,也随手便接过了,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千百次一般。
一口茶水喝下去,云琯琯见孟星沉和柳韵儿都脸色怪异地看着她,顿时有些疑惑:“怎么了,你们也要喝水?”
等等,这两人方才都没动,是谁给她倒的茶——
云琯琯忽有所感,转过头去,只见司明朗就站在身后,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噗……咳、咳咳咳!”
——刚喝下去的一口茶水噎在喉咙口,就这么喷了司明朗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