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云琯琯忍不住唤她的名字。
“世子、琯琯,为什么不说?”司琳琅听上去出奇的冷静,“你们心中定然已有答案了。”
“可是……”
云琯琯也很想尽早解决这件事。
但倘若王氏当真便是天机阁阁主,司明朗抓到她后,必定以东陵律法处置,那么从此往后,琳琅如何自处,又如何与他们相处?
当真是个两难的局面。
“琯琯,我此时出声,不是为了让你们为难的。”司琳琅仅仅沉默了片刻,便坚定开口,“如今最大的嫌疑人,正是我的母亲,对吧?”
云琯琯有些不忍,但最终点了点头。
琳琅苦笑,似是叹息,有似是终于松了口气。
“母亲那边,我早就有所怀疑……她许多行事都有怪异之处。我只是——”她语气低落极了,“只是想不通。她日子过得平淡美满,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从云琅到东陵,始终都是司琳琅陪伴在身侧。如今即便没有司明朗这层关系,她与云琯琯也如同亲人一般了。云琯琯哪里见得她这副模样?
可真相总是要有人揭露的。
她走上前去,握住琳琅的手:“琳琅,你有没有想过……婚姻幸福、家庭美满,如果堂嫂最开始想要的就不是这些呢?如果……”
如果与司洵的婚姻,都是她算计好的一块垫脚石呢?
能当上天机阁阁主,王氏又岂能是简单的人?若是她有这个心,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云琯琯不禁打了个寒战。比起司洵,王氏作为对手要可怕的多。若是他们再发现的晚一些,那司明朗……
因着她的话,琳琅有些怔愣。
“母亲竟是个如此有野心的人。”她喃喃低语。
“身为女子,有如此野心手段,可谓凌驾于世上许多男子之上了。”云琯琯惋惜道,“我敬佩堂嫂,可天机阁坏事做尽,拐卖儿童、杀人夺财……这些是无法挽回的。”
“我明白,琯琯,不必再费心安慰我。”琳琅却摇了摇头,不再多谈,“走吧,我先带你们回府邸,母亲……兴许还在府中。”
云琯琯几人对视一眼。最终,由司明朗待在这看着司洵,剩下几人跟着琳琅一同出发了。
要抓踪迹莫测的天机阁阁主,如今正是趁其不备的好时候。太学这边的消息被全面封锁,王氏便是手眼通天,也打探不到里头的消息,更不会猜到她的身份已经暴露。
然而云琯琯一行人也没有想到的是,王氏竟然反应如此迅速。
——等他们到了司洵府邸时,早就没了王氏的踪影,只有一个一无所知的司雅茹,见着云琯琯,还如临大敌地指着她阴阳怪气。
“哼,世子妃竟然回来了?失踪这么久,也不知发生过什么事,不过回来便好。”
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云琯琯不守妇德、在外这么久说不定早就失了清白,然而在场之人一个也没在听,无知者的无稽之谈,跟她对骂都是自降身段。
“雅茹,别胡闹了。”司琳琅沉下脸来,“你可见到母亲去何处?”
司雅茹如今烦死了这个处处管着她、又替云琯琯说话的吃里扒外的姐姐,“我怎么知道母亲去何处了?就算我知道,我又凭什么告诉你们?怎么了,是不是这贱人一回来,又要找母亲麻烦……”
“啪!”
打断她的,是司琳琅干脆利落的一耳光。
司雅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从前说教便罢了,司琳琅居然敢打她?!
可司琳琅却觉得,这一耳光,说不定是打得太晚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和一些:“母亲可能与天机阁有关系,犯下重罪,若你再隐瞒下去,便会以同罪论处。即便这样也无所谓?”
司雅茹傻了:“天机阁?母亲和天机阁能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明白吗?她独独将你留下来,便是为了拖延时间!”司琳琅恨铁不成钢。
与此同时,又有种兔死狐悲之感。他们的确不会对留下的司雅茹做什么,可王氏心中,就一点挂念也没有吗?
这下司雅茹彻底慌了,她最大的靠山便是王氏,若当真如云琯琯他们所说,那她以后该怎么办?还能当司家的千金小姐吗?
“我不相信!”她脸色一白,猛力推开司琳琅跑到外头,抓了一个小厮询问:“你见到母亲了吗?她在哪?”
小厮给她吓得一哆嗦:“夫、夫人一刻钟前拎着包裹,说是要出远门……”
司雅茹一阵恍惚。
怎么会这样,那先前母亲要她一起收拾东西时,原来是在……
在小厮惊恐的目光下,司雅茹身形一软,晕了过去。
“……看来她也不知道。”云琯琯无奈,只好转向司琳琅,“琳琅,你也想一想……如今堂嫂最有可能去向何处?”
琳琅摇了摇头,神情复杂。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也正是在她确定王氏就是天机阁阁主的一瞬间,琳琅忽然发现,自己的确不怎么了解自己的亲生母亲。
……
而另一边,司明朗仍在试图从司洵口中再撬出些线索。
若是他们的推断不错,此事便是王氏一人所为,司洵反倒是个挡箭牌,又配合调查,他不能过于苛待司洵,只得好吃好喝地照顾着。
司洵原本便有种破罐破摔的心态,如今更是无所谓了:“反正就算她是什么天机阁阁主,也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定会帮着我这边。我是帮不上忙,世子自求多福吧。”
这话却丝毫没把司明朗气到,相反,他看向司洵的眼神,甚至带上了几分怜悯。
“堂叔可曾想过,你的正妻这一身份……正是堂嫂费尽心力挑来的掩护?”司明朗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司洵。
“掩护?”司洵下意识不屑,“哼,她那个样子,能有什么……”
话未说完,他忽然想起好几次王氏看向他的眼神,隐含杀意……司洵忽然说不下去了。
“看来堂叔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司明朗不紧不慢道,“没有什么是比一个庸碌无能男人的妻子更好的伪装。而当有一天,她不再需要这副伪装了……又会怎么看待你?”
“堂叔觉得呢?”
司洵傻眼了。
他想起自己曾经对王氏冷眼相向、拳脚相加,先是打了个哆嗦,而后抖得止都止不住。
这,若是这个女人是天机阁阁主……
他咽了口口水,忽然一下跳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她去哪!”
“那半块东陵令……她一定是去取东陵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