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太后居所时,王氏阴沉着脸,司洵却是满面春风得意,一时险些忘记了他对王氏的忌惮。
“这两人一走,东陵不还是我说了算?呵,也是蠢,居然这个节骨眼回去送什么药。”司洵得意洋洋,大肆嘲笑,“等他们回来,东陵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闭嘴!”王氏给他烦得不行,冷冷喝止。
事到如今居然还如此小看对手,也不知究竟谁才是蠢货。一想到这人是自己队友,王氏更加烦躁了。
司洵立马像是被掐住小尾巴,没了声音。
“事已至此,即便我们拦不住他们,也不能就叫他们好端端地回道云琅。”王氏狠声道。
司洵整个人都僵了,声音都打着颤:“那、那你想怎么做?”
“你派人暗中散播消息,就说世子和世子妃准备长居云琅侍疾,恐怕再难回来了。”王氏皱着眉说完,又很是嫌弃道:“……算了,交给你我不放心,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完,也不管司洵是个什么脸色,便先一步离开了。
……
“他们怎么能如此行事!”琳琅又急又气地站起身来,“你与世子不过是回去探亲一趟,怎么就变成长居云琅、再也不回来了?这不是动摇民心吗?”
“安心,若是王氏那边什么应对也没有,那才奇怪呢。”云琯琯安慰她。
“不行,这消息若是传出去了,你们还回什么云琅?”琳琅说着,便要往外走去,“我要去找他们问个清楚!”
“琳琅!”云琯琯连忙拉住她,“你如今便是去了,除了让自己心里更难受,又能怎么样呢?”
琳琅顿时停下步伐,沉默了。
是啊,王氏都同她断绝母女关系,她又以什么立场去同王氏理论?
“那此事,你与世子准备怎么办?”琳琅担忧地看过去。
“你放心,我们心里有数。”云琯琯握了握她的手,“从现在开始,你只要当作我和司明朗真要久居云琅再也不回来,让其他人都信了便可。”
她附耳过去对琳琅絮叨了一串话,琳琅皱着眉,将信将疑:“这样能行吗?”
“能不能行试试不就知道了?”云琯琯轻松笑道,“好了,不耽搁时间了,我和明朗这会儿还得出门。”
“有事要办?”
“嗯。”云琯琯点头,语气里有几分怅然,“回太学一趟。”
今日一早她便收到了太学的请帖,云琯琯看后才知道,今日正是新学期的开学仪式。恍然间,一整个假期都结束了,太学被牵扯在司明朗和司洵的派系斗争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隐瞒身份教书、又恢复身份离开太学的云琯琯,便是其中之一。
平日里不觉得,一收到请帖,云琯琯忽而有些伤感。
也不知她那些乖学生们有没有想她?
……
太学之中,一如往常清净肃穆,只偶有学子的嬉笑打闹声。今日开学,又掺着不知哪位先生抑扬顿挫的演讲。
而待云琯琯和司明朗赶到时,仪式已然趋近结束,不知是谁眼尖看到她,叫了一声“宋先生”,人群里便炸开了锅。
“宋先生回来看我们啦!”
“安静!”院长瞪了他们一眼,“世子和世子妃驾到,你们就这么迎接?礼数都学到哪去了!”
学生们顿时哑了火。
等云琯琯和司明朗走近一看,院长和几位先生都在,还是熟悉的配置。学生们人头攒动,瞧着熟悉的面孔一个没少,都眼巴巴地看着云琯琯,又不敢说话。
云琯琯忍不住笑了:“院长,既在求学圣地,就不要讲究这么多繁琐礼节,大家畅所欲言便好。”
“宋先生,我们还在想你会不会过来呢!”这时管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这、你这孩子,世子妃好说话,你怎么就顺杆往上爬了!”校长抹了把额角冷汗,“这是世子妃,叫什么宋先生!”
“无妨。”拦住他的却是司明朗,“我与琯琯此行前来,便是她想与学生叙旧。此处有我主持,院长暂且休息去吧,至于称呼,你们觉得方便即可。”
人群里小小骚动了一下,不知是谁先喊了句:“世子万岁!”
气氛轻松了不少。院长因为从前的事,面对司明朗还有些心虚,如今巴不得早点离开。于是此处便只剩下一群学生,叽叽喳喳地朝云琯琯围了上来。
上官芫祈和上官芫华两兄弟又挤在最前面。
“先生,我们听说你要回云琅去,再也不回来了,是真的吗?”上官芫祈难得有些焦躁,“传言说太后更偏心司大人,要将你们赶走,我们都很担心。”
他听说这个消息后,整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奈何上官芫华没心没肺,上官蕾又出门远游,他都没个人能商量,差点就传书把上官蕾给叫回来主持公道了。
听他上来便直奔主题,其他学生也不吵闹了,皆是担忧地等着云琯琯的答复。
“外头捕风捉影的事,不要轻信。”云琯琯出言宽慰,“这可是东陵,谁能把东陵世子和世子妃给赶走?好了,不说我的事。太学应当来了新的先生吧?相处得怎么样?”
本来是想起个话题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这话一出,居然一个接话的都没有。
眼看学生们望天的望天盯脚尖的盯脚尖,云琯琯奇怪地环视一圈,难道新来的先生不招人喜欢?
最后还是徐展颜笑了笑,上来拉住她的手:“他们都不好意思呢,我带你去看吧。”
去往先生书室的路,云琯琯依旧熟悉。她时常散步的长廊,也一如既往没有改变。
云琯琯有时也会想,若真是没有这些权力纷争,她就安安心心在太学做个教书先生,生活也挺美好的嘛!
拐个弯,路的尽头便是几位先生平时歇息和备课的地方。推门进屋,左手边第一张便是曾经属于云琯琯的桌椅,如今怕是都归新来的先生了。
然而一眼看去,云琯琯惊愕地发现,那副桌椅上头空无一物,显然没有人在使用,不仅如此,还不知被谁擦得一尘不染。
云琯琯意识到什么,眼眶一热。
“这话别叫世子听见。”徐展颜靠近了,小声说道,“他们说……即便有一天你不再是世子妃,你也还是大家的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