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哭声幽怨诡异，叫人听着便毛骨悚然。云琯琯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寒毛都炸起来了，连忙往后一蹿，直贴到司明朗怀里，还拉过他的手臂挡在身前。

“什、什么声音啊？”云琯琯吞了吞口水。

单是哭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昙国如今诡谲的气氛笼罩下……这哭声便如妖魅一般诡异吓人了。

该不会是真撞鬼了吧？

司明朗紧绷了好些天，如今算是给云琯琯逗得笑出了声：“小时候有人扮鬼吓你也不见你害怕，怎么长大了反倒怕起这些？”

“你不懂！”云琯琯理直气壮，往他手臂上掐了一下，“我是本土锦鲤，管不着外国的鬼！”

“……锦鲤还分国界？”司明朗顿了顿，问道。

“当然分啊！”云琯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锦鲤还会水土不服呢，若是不适应昙国的环境，到了关键时候不起作用，那我们岂不是都玩完了？”

司明朗：……

要论歪理，还得看你云琯琯啊。

不过无论如何，两人既然决定查探消息，面对这种明显有蹊跷的事件，自然不能退却。云琯琯说的这番话也是玩笑多过较真，小心翼翼地扯着司明朗的衣袖，也就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探向哭声的源头。

偌大的昙国宫殿，却是行人寥寥，颇有几分萧索，往日宽敞的地形，如今反倒显得寂静可怖。

司明朗和云琯琯亦是不敢用力呼吸。转过两个拐角，他们终于在路边发现一个宫女打扮的中年女子，正哭哭啼啼抹着眼泪。

是人不是鬼吧？云琯琯以眼神询问。

……别闹腾了，正事要紧。司明朗同样以眼神回答，收获了云琯琯一记踢小腿。

收起玩闹，两人不急着上前，而是认真观察起这宫女来。

两人第一印象便是她是个中年人。这女子的皮肤泛黄，略有松弛，脸上有着时间留下的显著痕迹。可宫女到了年龄都该放出宫去，哪有这么老的宫女？

而且，宫女虽是中年，却不知为何梳着出嫁前的少女发髻。此外她的一举一动皆是有几分含羞带怯，虽说外貌是年过中年，却依旧是小女子情态。

“好奇怪，她是不是在念叨什么？”云琯琯侧耳细听了一会儿，也没能听出她究竟在说什么，顿时深深蹙起眉。

司明朗则是听力比她好些：“……似乎在说‘往哪儿走’。”

这是在找路……？正常迷路也不至于蹲在路边哭吧，倒更像是女鬼找不到自己的坟头……云琯琯登时有些发毛，推了推司明朗示意他上。

司明朗只能乖乖地走了上去。

“你是什么人，怎么独自在这哭？”

那宫女抬了抬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司明朗：“我……我该往哪儿走？我找不着路了——”

说罢，又移开目光，顾自重复了一遍：“我找不到路了……”

云琯琯见她能正常交流，便也大着胆子走上前来：“你是要去哪？说不定我们还能帮帮你？”

“我要去哪？”宫女闻言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我……有人在等我，我找不到路了。”

云琯琯：……

这宫女果然不正常，如果不是女鬼，那多半是有些痴傻了。

不过，这宫女说有人在等她，云琯琯的直觉告诉她，宫女所说的这个人，或许也是个关键角色。

“那你还记得是谁在等你吗？”司明朗便又问道。

“当然记得，是——”宫女仿佛精神一振，腰背也挺直了些，然而话到此处，却又停了下来。

“是、是……”

她的表情从笃定、到质疑、再到苦思冥想，最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只是一直念念有词，说着有人在等她、她找不到路了，云琯琯和司明朗再开口，她也不再作任何反应。

然而这时，转角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些吆喝的声音。不久后又拐进来一个左顾右盼的绿衣宫女，一见到这中年宫女，连忙三两步冲上来拽她。

“哎哟，祖宗啊，找你半天了，你说你在这做什么呢……”

宫女郁闷极了。她之前不是看得很牢吗，怎么一不留神这女人便跑开了？

偏偏还一跑开就撞见了人，太邪门了。

明白自己闯出祸的宫女也只能瞪了云琯琯二人一眼：“别管闲事，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说罢，便强硬地拉起还在念叨找路的中年宫女，很快消失在了云琯琯视线中。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不同寻常。

中年宫女原本就有些诡异暂且不论，这后来的宫女明显与她是一起的，应该是看守她的人。可一个宫女若在宫中痴傻了，别说特意派一人看守，能留下便已经是天方夜谭。

另一点是，中年宫女与后来的宫女，服装样式差别很大。中年宫女身上的布料样式也都很旧，就如同她的记忆一般，将最美丽的时候留在了从前。

“这倒像是从前的人在现在迷路了似的。”云琯琯说了句拗口的话。

……对了，宫女居住的地方应该都是宫里统一安排，若是跟上去看看，或许从中年宫女的住处可以得到什么信息。

“我们跟上去瞧瞧？”司明朗很赞同她的推测。

虽说方才被宫女警告了，两人还是视若罔闻地跟了上去。没想到中年宫女瞧着不太聪明的样子，倒是跑了挺远的路，弯弯绕绕好一会儿都还没到目的地。

“但这肯定不是宫女住的地方。”云琯琯环视附近富丽堂皇的宫殿群，十分笃定地说道。

事已至此，两人心中都已有了隐隐的猜测，只需验证。

这中年宫女瞧着神志不清，宫女也并未苛待她。结合昙国后宫这一派乱象，薛翰雪的挣扎与反常，还有蛊毒……

答案似乎触手可及。

边跟着前头的人边整理思绪，不知不觉，石子小路变成了宽阔石板路，一座富丽巍峨的宫殿已然近在咫尺。一如周围后妃宫殿朝拜之所，这一切的线索也全都指向这个地方——

这里是昙国王后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