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进去呢?”云琯琯站在王后寝宫外的角落处,有些发愁。
这里不同于后宫其他地方,不时有守卫三五成群巡逻而过,守备的森严程度与其他地方完全不成正比,也不知道那中年宫女是如何跑出来的。
潜入是个技术活,还是交给专业人员吧。云琯琯只能求助司明朗:“想想办法,都到这一步了,如果不能跟进去也太可惜了。”
谁知司明朗蹙着眉,思索片刻后,竟是缓缓摇头:“我认为还是不要再查下去了。”
“为什么?”云琯琯没想到是司明朗先放弃,一时有些惊讶。
“薛翰雪是个行事有章法的人,他借着醉酒放我们离开,是给我们最后的机会。”司明朗沉沉开口,“继续查下去不一定有好结果,但会耽误父皇的治疗。”
他的意思很简单,这是昙国的国事,也是薛翰雪的家事。既然薛翰雪都有意放走他们,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涉及云承弼,云琯琯还是紧张地权衡了一番。
可最后她还是摇摇头,坚定道:“我还是想查。”
从前在云琅时,他们与薛翰雪便常有往来,之后也承蒙他几次相助。如今虽说他设局要夺毒花,却也有自己的苦衷,身处夹缝之中却依然愿意给云琯琯留一线机会,这个情她也必须要记。
“而且,昙国这么多无辜百姓受难,或许也与云琅的权力斗争有关……我没法放着不管。”
“至于父皇,蛊毒深种体内数年,病情趋于稳定,毒花也不在乎早晚这一会儿了。我若是抛下黎民百姓去救他,恐怕父皇第一个就不答应。”
云琯琯还是决定趟这趟浑水。
“罢了,这也真是你的风格。”司明朗一向拗不过她,也早就料想到这个结果,释然一笑。
他先前便已经观察好了守卫的行动轨迹以及附近地形,如今轻描淡写地抓住云琯琯的手。
“那我们速战速决吧。提气轻身,我直接带你进去。”
轻功腾挪,几个呼吸间,司明朗便带着云琯琯落在了主殿附近一处角落。见周围没有人过来,二人推开窗户,便钻了进去。
那位中年宫女已然被安置好了,就坐在王后的床榻,那张精心织就的锦被上,只是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连方才的状态都不如,只知道呆呆看着前方。
不,不是中年宫女,如今应该叫她王后。
云琯琯心中轻叹一口气,上前去执起她的手,替她把脉。
谁知这一诊,云琯琯怔愣了片刻,一时有些失神。
——王后的脉象与云承弼近乎一致,虽说有细微区别,却是同出一源。再加上都有失忆、影响神智等症状,恐怕她身上也中了和云承弼一样的蛊毒。
不仅是她,大概昙国许多人也都中了毒,先前被带走的宋钊的母亲自然也不例外。
“恐怕,如今昙国境内是蛊毒横行了。”云琯琯语气十分沉重。
这蛊毒并不是路边大白菜,挑挑拣拣就能几个钱买去一捆,究竟为何会传播到这么多人身上?
更为致命的是,僧多粥少,现成的解药如今只有一朵,是拿来给云承弼救命的东西……可怀璧其罪,他们当真能安然离开昙国吗?
“总会有办法的。”司明朗只能安慰她。
然而正在此时,外头呼啦啦传来一阵盔甲摩擦的声音,一列整齐的脚步声停到殿门外,而后四散而开,听起来倒像是把这座寝殿给直接围住了。
办法还没开始想呢,麻烦倒是又找上门了。
眼见谈漫和薛翰雪面色各异从门外走进时,云琯琯都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了。
毕竟先前她因为薛翰雪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是凶了他几次,虽说情有可原,但薛翰雪也不是全无委屈。如今又骤然得知昙国的秘密,偷偷潜入王后寝宫被当场抓包,这还怪尴尬的。
不过薛翰雪大概也是觉得太难开口,没有说话。
“要说你们还真是愚蠢得可怜。”倒是谈漫冷笑一声,“世子给了你们恩典,你们也不走……如今,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然而司明朗却不为所动:“我们何时说要走了?你如此自信,就当真不怕我们布了后手?”
“有后手又如何,这里是昙国,不是东陵。”谈漫不甘示弱,又指挥侍卫将二人围住,“把他们都抓起来!”
“抓住我们,拿了毒花又如何?”云琯琯终于开口,“一朵毒花,难不成能救昙国所有人?”
谈漫眼里闪过一丝犹疑,而后咬咬牙,目光落在一旁毫无所觉的王后身上:“只需要救王后便可,其余人等与我何干?”
“那整个昙国也与你毫无关系?”面对一众带刀侍卫的包围,司明朗神态自若。
倒是谈漫察觉到了什么:“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司明朗悠悠道,“我已派出了两个手下,分别带着我和琯琯的信物,前往云琅和东陵传信。若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七日之内,两国将同时出兵。”
谈漫终于变了脸色。
昙国虽说稀奇古怪的手段很多,但到底国力不足。相比而言,云琅是底蕴深厚的大国,东陵则是冉冉升起的后起之秀,这两国联手,昙国绝对没有还手之力。
再加上有司明朗和云琯琯在,联姻是两国间最稳固的纽带,可以说如今云琅和东陵亲如一家,不存在挑拨离间的可能性。
这话威慑力太强,一时间殿内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不敢再动司明朗和云琯琯。谈漫见状自然是气的跳脚,恶狠狠地盯着司明朗,正要再说些什么,云琯琯却抢先一步打断了她。
“方才就想说……昙国世子不就在旁边吗,国家大事,居然轮得到你一个下人插嘴了?”谈漫不比薛翰雪,云琯琯对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莫非你真以为能替世子和王后作出决定?”
谈漫气极,却碍于司明朗方才所言,的确不敢说话。
薛翰雪终于轻叹道:“你们两个想怎么做?”
“我们想怎么做不重要。”云琯琯看向他,“重要的是,你究竟还想不想救自己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