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铺开,童溪坐在电脑前,和工厂那边的负责人联系了一下。
简单聊了一些有关服装的问题。
最终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却是睡不着。
如今已经到了深秋,天气越来越冷,她披着一件厚重的外套下床,打算去阳台看看窗外的景色。
却没想到,窗帘拉开,透过缝隙的那一瞬,她却看到了小区楼下一颗梧桐树下停靠着一辆熟悉的车子。
车身漆黑,线条流畅磅礴。
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赫连爵的车!
赫连爵慵懒地斜倚在车头,双腿微微弯曲,眉峰始终紧皱着,一直不曾舒展开来。
修长的双指夹着一根烟,烟头明明灭灭,时不时的,他也会抬头看向童溪所在的小区。
当童溪察觉到赫连爵在楼下时,慌忙瑟缩了一下身子,躲在了窗帘之后,将窗帘重新拉得严严实实,完全遮住了赫连爵的视线。
赫连爵……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才刚刚搬过来。
只有墨笙一个人知道她的存在。
他这么快就已经查到了?
晚上从酒楼出来,她一直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她,那道炙热的视线,也是他?
他守在楼下,又是想干什么?
不自觉的,童溪抚了抚小腹,赫连爵应该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事,否则不可能这么冷静。
童溪强迫自己将这些多余的疑问全部压下,既然躲不过他,那就假装平静,也许等他腻了,就会主动远离……
接下来的一周,童溪的日子越来越安稳。
虽然没有去公司上班,但她每天需要经营网络订单,早上去附近的公园晨练,下午看书,傍晚则在附近逛逛,顺便买菜回家,晚上看会电视,关注一些孕妇和育婴的教育频道,然后休息……
日复一日,毫无波澜。
但让童溪心下震惊的是,赫连爵每一晚都会在楼下守着她。
或许是从入夜开始,又或许是后半夜……
赫连爵也许以为童溪不知道,来得心安理得,也从未掩饰他的存在。
渐渐地,童溪临睡前或半晚起夜的时候,都会去床边看一眼楼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
一旦他有动作,或许就代表着她还需要逃……
第九天清晨,天空忽而压着一层黑压压的乌云,像憋着一场将下未下的暴雨。
根据电视台的气象预报,殷城今日将会有暴雨,提醒着广大的市民在不必要的情况下,尽量减少外出。
到了傍晚时分,更是橙色暴雨预警讯号。
这场暴雨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临睡之前,童溪和往常一样,悄悄地透过窗帘,往对面街边的梧桐树下看了一眼。
那里空无一人……
赫连爵今天没有来。
暴雨稀里哗啦,夹杂着呼啸的狂风。
他今晚应该不会来了吧?
扯了扯嘴角,童溪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庆幸还是失望。
明明他才在她楼下站了十天……
她竟然也开始习惯……
这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童溪轻轻抚着小腹,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赫连爵不来找她,最好将她遗忘,让她能够安定地待产,这才是她应该看到的……
后半夜里,童溪小腹忽而传来一阵痛感。
她慌张地撑起身体,额头冷汗直冒……
啪嗒一声,摁亮了台灯。
双腿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借着台灯柔和的灯光掀开被子一瞧,赫然是一片星星点点的鲜红。
童溪吓得脸色惨白,不敢乱动,连忙给墨笙打了电话。
说话的时候,连唇瓣都在颤抖。
好在墨笙距离童溪租的房子并不是太远,墨笙将童溪送去医院检查之后,女医生慈眉善目地叮嘱:“孕妇体质弱,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外加情绪不稳,营养不良,才会导致见红。”
医生说着,忽然顿了顿,看向童溪:“怎么是你朋友陪你来,你老公呢?”
“……他比较忙。”童溪哽着,幽幽地挤出一句。
医生见怪不怪,对上童溪那苍白的脸颊时,不免也生出同情:“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建议立刻手术拿掉……“
“不!”童溪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神却异常坚定:“我要这个孩子!就算是拼了命,我也要这个孩子……”
最艰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童溪怎么可能说不要孩子?
墨笙来医院是全副武装的,厚重的墨镜,搭配着深色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几乎就半个额角露在外面。
之前关于她怀孕的绯闻还没有散去,她也不敢在医院多呆。
“溪溪,你这样子我真的不放心,要不你还是跟我去酒店住吧?起码服务员还能帮忙照顾你……”
童溪摇了摇头:“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保姆?”
“这样也行,起码不是一个人。”
在医院折腾了半夜,墨笙接童溪回家。
但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她们走后,又有一道倩影悄然地出现在了医院门口。
萧诗漫目送两人上了车,眉峰轻拧,找到了刚才为童溪诊断的医生。
“童溪来检查什么?”萧诗漫开门见山。
女医生愕然地望了一眼萧诗漫:“不好意思,小姐,病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
“她是我老公的小三。”萧诗漫信口而来,又撕下一张支票递给女医生:“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还在?”
医生怔怔地盯着支票上一串零,良久没有挪开视线。
……
赫连家今晚有应酬,赫连爵走不开。
长辈叔伯都到了,谈及集团上半年的工作,隐晦地表现了对二老爷赫连庭一家掌权的不满。
话锋一转,大家又讨好赫连容琨,纷纷称赞憧憬,待赫连容琨正式接管赫连集团,届时一定会登高巅峰。
赫连容琨礼貌而又疏离地一笑而过。
谈笑间,酒香四溢,赫连容琨是一贯的谦然:“都是各位叔伯抬举,容琨敬大家一杯。”
“好好好……”众人举杯共饮。
当即,有心巴结赫连容琨的某位叔伯将话题引到了赫连爵身上:“阿爵,你也是我们赫连家的一份子,今晚怎么不见你带新婚娇妻过来?”
赫连爵淡漠地坐在餐桌一角,光晕笼罩下他深邃的五官轮廓更添几分冷凝:“表哥不也没带准表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