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溪心中忐忑,期待保镖赶紧离开。
却没想到,保镖等了一会发现没有动静之后,居然又站回了原地,一动不动地守在一楼的楼梯口,童溪气得牙根直痒痒,这什么保镖,出现问题也不知道去查看一下么?
眸子轻闪,童溪又偷偷溜了回去,抓了一只野猫。
咔嚓、咔嚓……
枯木被野猫踩断,发出像有人逼近的声音。
原本笔挺站立着的保镖登时心中赧然……
趁着保镖去查看的间隙,童溪立刻抓紧时间偷偷溜进了二楼。
推开门,一股刺鼻的药香顿时落入鼻息,熏得童溪胃里很不舒服。
恍惚间,窗户没有关严实,有细碎的风迎面吹了过来,窗口高台上悬挂着几串银质的风铃,在空中摇曳摆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童溪霎时一颗心高高揪起,一步步朝着屋内中间而去……
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沧桑感。
二楼建造颇有几分古风意味。
一道珠帘隔绝了外面和内堂的视线。
童溪走了过去,轻轻拨开了珠帘,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躺在床上。
原本健硕强硬的男人此刻却身体有几分瑟缩,微微颤抖着,背对着她,睡得很轻。
随着有风拂过,风铃在响,他缓缓地徐眯起了眼睛。
童溪脚下每走一步,就宛若有千斤重。
她越来越接近真相……
也越来越恐慌,就连自己也不知道恐慌究竟从何而来。
当她站定在赫连爵的床头,不知何时眼泪竟然夺眶而出,明明好像才一两天不见,却宛若隔了一个世纪,在此刻,她才看清原本高大挺拔的男人,深邃的轮廓之下居然无比瘦削,眼窝深陷,似乎只剩下皮包骨头……
也许是被模糊了视线,她看得不太真切,又或许是被那股担心放大了思绪。
啪嗒……
一滴眼泪突兀滴了下去,刚巧就滴进了赫连爵虚眯着的眼眶里。
他眨了眨眼。
意识模糊之际,他像是看到了那抹熟悉而又朝思暮想的人影。
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指着自己的腰腹,又指了指心脏。
浑身冷汗涔涔,就连睡觉也不安稳。
“这里很疼,抱抱我好么?”
苍凉悲哀的模样,竟没了那几天白日里的意气风发。
童溪泪如雨下,伸手轻轻地抚摸他的眉眼和心脏,微凉的指尖不停地颤抖,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慢慢滋生,迅速成长为藤蔓纠葛着她的心绪:“好。”
眼泪落在眼底,再顺着眼眶滑落。
赫连爵尝到了咸湿的味道,他很努力地睁开眼帘,吃力地去描摹童溪的轮廓。
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
童溪终于放声痛哭。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赫连爵会变成这样?
……
保镖的失误被郭特助察觉了。
郭特助匆忙赶上二楼,就猝然看到了童溪扑在赫连爵床沿,哭得不成样子的画面。
他心尖一颤。
这里环境艰难,赫连爵原本刚动完手术,身体就没有康复。
如此折腾之下,还没拆线的伤口受到了感染。
偏偏如今被困,药物有限,导致反复高烧不退。
静静地,他又没了话语,主动退离出去。
当童溪出来时,很明显已经哭过了,眼眶都红红的,她一抬眸看到郭特助正站在凭栏处一根根抽烟,她很少看到郭特助抽烟,大多时候,郭特助比赫连爵还有理性,偏偏此时,他抽烟的动作颓废而丧,让人不由联想到更可怕的场景。
“太太?”郭特助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转身看到童溪,忙不迭的去碾灭烟头。
童溪吸了吸鼻子,假装冷漠声音却在抖:“他究竟出什么事了?”
郭特助缄默。
“……是不是当时他让我离开,也是因为这样?”童溪不由得揣测。
郭特助没有赫连爵的吩咐,不敢泄露太多:“如你所见,爵少确实生病了,高烧不退,不过……您别担心,他体格健硕,应该不会有事的。”
“那他身上有动过手术的痕迹,又是怎么回事?”童溪咄咄逼人地睨着她。
郭特助一惊:“您都看到了?”
“那么大的一股血腥味,你想让我忽略怕是都很难吧?”
郭特助还是犹豫纠结地拧眉。
“太太,你别问我了,有些事爵少不开口,我没有资格告诉你。”
“好,好得很,既然你们都决心瞒着我,为什么不瞒得更好一点?我在温泉山庄,他就去农庄养伤啊!为什么要让我发现!”童溪崩溃失控地朝着郭特助大吼,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痛,耳畔好像有一个小丑放肆地尖叫着,嘲笑着她的软弱和不堪。
居然,又一次为了赫连爵心软。
在看到他那副无助的模样时,第一时间就红了眼……
“嘘……”郭特助见童溪失控,连忙拉着她往楼下更远的地方而去:“太太,就当我求你了,爵少他需要静养,温泉山庄是最好的地方,也是离你最近的地方,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他好好养一养伤好不好?”
一番话,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童溪耳膜快要炸开,狠狠甩开郭特助的手:“不要再叫我太太,你们的太太是阿澜,是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就是不再是我!我和他离婚了,他在外面的女人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七个月大的孩子,我让他养伤,谁让我养伤?”
“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他要死就死得更远一点,不要死在我的面前!”
童溪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情绪濒临崩溃边缘,她捂着耳朵终于放声大哭……
哭着哭着,又快速跑远了。
郭特助担心童溪出事,连忙让保镖跟了上去。
无奈地看向二楼赫连爵休息的房间……
溢出一抹苦笑。
希望爵少以为是在做梦,太太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
“童溪?童溪?”傍晚,雪开始融化了,周睿却发现童溪不停地走神。
手里捏着菜刀,另一只手压着黄瓜,却良久都没有动一下。
童溪猛然回神:“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周睿蹙眉询问着,有些担忧地从她手中接过了那把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