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我可不可以坐下？”

桌上的饭菜所剩无几，仅剩下一片肉，以及剩下的一丁点儿菜汤，泛着油花，听着耳边的碎碎琐事，脑袋便是一个涨成两个大。

刚想要招呼正打成一片的孙康离开，没想到，转头间，便看见了一鼠眉鼠眼的精瘦小个子，想要坐下，却有些畏惧。

见到这人，林九心中大定，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不过，面前还是装作颇有些不耐烦，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一长条板凳，一句话也没有说，将剩下唯一一块肉片塞进嘴中。

贼眉鼠眼的瘦小个子，努了努嘴，好几次想要说话，但是见到林九冷漠的表情，还是将话咽了下去，这时候，也是捉摸不清楚林九的脾气，万一，触到了霉头，那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非但什么奖赏拿不到，别也把性命丢在了这里。

许久，许久，久到身边另外桌，换了一茬又一茬，不过，对于每一桌人来，看到林九的眼神，立马变的尊敬，可是知道，墙角处还有昏死过去的人，小二都时刻准备着，一旦醒来，那就是索要账的时候。

小酒馆，虽不是江湖会的势力，却背后人，也在兵州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要逃账，那是不可能的，强的打不过，那这弱的，能放过？

终究，小个子按捺不住着急的心情，面对林九如此淡定，心中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先说话，打破现在的僵局。

“这位公子，您是否需要一些消息？”

凑到林九跟前，压低嗓音，环视一圈之后，发现无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说出来，同时还在盯着林九的表情，若是，真是自己猜错了，那就要脚下抹油，溜之大吉！

见到林九冷漠到极致的表情，这小个子后背简直就要被逼出了冷汗，坐立不安，就如同后背有上百只蚂蚁，竭尽全力控制住每一块肌肉，却还也难以忍受的抽动。

就在心情逐渐低落到底部，面色上挂着的笑脸，也慢慢凝固的时候，小个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双手抱拳，对着林九便是一礼。

“这位爷，对不住了，既然您没有兴趣，叨饶了！”

就在小个子扭头就要走，本以为今天这份生意怕是要做不成时，一道细微却不容质疑的声音，及时将他喊住。

“这位朋友，烦请停一下，若是有什么我需要的消息，定有重谢！”

林九笑看着这小个子，心中有了些想法，与刚才的模样如同两人，倒是呆住了这面前的小个子，幸亏，这吵吵闹闹，压住了对话，但是，仅仅之前露出的一手，也是难以让这么多人的目光不会关注，自然而然，也是认出了小个子，却也是背后大有人者，都是招惹不起的存在。

“不知道，这位小爷，需要什么消息？”

小个子眼神闪烁着，不知道面前的小子心中安的什么心，还是谨慎为上，一只脚，小心翼翼，趁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伸到了桌子外，出门在外，混迹江湖，理所应当，小心至上，即便是有什么损失，还是能够保住性命便是万事大吉，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你是？”

林九招呼小二上了几盘下酒菜，顺带着将一壶美酒推到了小个子面前。

“放心吧，没有什么危险，还有，你那些小动作，也都收起来吧，若是在真想对你怎么样，你，逃不出这个酒馆！”

略带鄙夷看了一眼小个子，贼眉鼠眼中透出一股被轻视的怒火，不过，随即湮灭，一丝苦笑，就自己这一点儿微末的实力，还想受到别人的尊重不成，若不是自己掌握一些别人需要的消息，怕是，和昏迷在墙角的一样，谁让这个世界，还是以实力为主呢！

“也对，您放心，我这里有整个兵州最全的消息，若是在我这里找不到，怕是您在别的任何一个人口中，也打探不出来！”

小个子挺起胸膛，随即又恢复如初，纵使自己实力低微，但是，还是有着这些强者需要的东西，这一点儿，就已经不平凡了。

“所以，你是百事通？”

林九夹起一筷子小菜，混着酒液入喉，撇了一眼身后正在侃侃而谈的孙康，这小子，倒是吸引注意的好手，顺带着还白吃白喝，那一桌人，恨不得要把他当作祖宗供起来，苦着脸，硬生生呆着，若不然，早就撒丫子跑了，毕竟身边换了一桌又一桌，就他们还在苦苦坚持着。

“不敢不敢！”

小个子贪婪看着林九给他杯中斟满的酒，轻轻啜饮一口，脸上已经是格外的满足，他们，在兵州，算得上少有生意，都是坚守一寨的土匪，哪里关注些这个，都认作乱花钱的玩意，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主动找上林九。

“小人是半通，可称不上全通！”

听到这话，林九来了兴致，原本懒洋洋的身体也是前倾绷直，眼神中有些疑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们这一行中，还会自称自己为半通，倒是个稀奇事。

“这半通，和全通，可是差着价的，万一你有什么事情不知道，导致我们你坠入险境，这可怎么算？”

“这位爷，这件事可不是这么算的，小人姓黄，至于这名吧，就暂且不说，被人在道上称呼一声‘黄半通’！不过，这位爷，这可是不代表我什么事，都是一知半解！”

小个子黄半通露出一双雪白的牙，自信心满满，更是将杯中所剩大半，一口闷下，一股子酒气瞬间扑面而来，那满满的红，也是迅速攀上两颊，打了一个酒嗝。

“哦，那这是什么意思？”

“所谓的半通，就是，只要是威胁到我生命危险的，不通；钱不到位，还要砍价的，不通；凡是我心情不好的，不通！”

小个子为了在林九面前，至少装副出模样，努力向上顶着，直到明显感受到屁股离开板凳才就此作罢。

“呵呵，半通，黄半通，原来是这个半通，有意思，有意思！”

林九轻笑两声，看着面前的黄半通，噙着笑意，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一下，一下，就像是大鼓的鼓点，敲击在黄半通的内心深处，明显着，最后一个不通，是他自己加上，只不过是为了在林九面前，至少不会落于下风，可是转念一想，若真是心情不好，不通，又岂会自动找上门来。

发觉了话中的漏洞，脸上火热热，也分不清楚是醉意袭上，还是刚才话的羞愧。

总之，干咳上两声，色历内苒，强行装作无恙，林九也并没有点破，像是这样人，说不定以后还能够用到，及时用不到，这样的人，也何必有了摩擦。

“不知道，黄半通，您这价，是怎么收费？”

林九停下敲打，怀着笑意看着小个子，眼神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将黄半通看得心底发毛，忍不住，整个身子还是缩了缩，一只脚，悄然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这，这我得看，您问的是什么消息呀，您要是问什么有的没的，那我要是和大消息一样收费，您也不乐意，不是，所以说，我们这一行，还是按照消息的内容来定价！”

黄半通赔着笑脸，眼见林九要抓住酒壶，抢先一步，站起身，恭恭敬敬将这一杯酒倒上，甚至连片刻的酒花都没有激起。

“那我要问的是，江湖会呢？”

听到最后几个字，黄半通手中一抖，洒出几丝酒液，飘出几缕酒香。

“实在是抱歉！”

急忙收住手，黄半通脸上也是难以掩藏，惊恐之色，露于表面，也不敢坐下，双手至于身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放在何处是好。

“怎么，我就，这么让人害怕，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林九笑了一声，险些将这小子吓跪倒在地，立马有些腿软，这回找准了地方，扶住桌角，支撑着身子。

“不敢不敢，都是他们说的，我，我也是听了一嘴！”

黄半通扭过头，就将刚才与自已一桌的那几人出卖，也不是熟悉，只不过拼凑了一桌，自己露出身份，反倒是没有好好对待，更是被羞辱一番，所以，他做起来，心中毫无愧疚之情，甚至还有些许的舒爽。

“有关于江湖会，你这黄半通，是说，还是不说？”

语罢，林九将腰间的佩刀置于桌面上，这二者发出的声音，让黄半通，皱挤着一张脸，挂着哭意，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都是腿欠，刚才直接就走了，还来这里干甚，这下倒好，要是让江湖会知道自己出卖了他们的消息，那可不把自己的皮扒了，筋抽了。

“这样，一条消息，十两银子！”

林九在腰间拽下一沉甸甸的布袋，轻轻晃了晃，在其他人的盲区中，对着黄半通颠了颠，不少，对于他确实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有了钱，你想去哪就去哪，害怕江湖会干啥，对吧，有了这些钱，有吃有喝，有婆娘，足足够你生活一辈子了！”

林九用几句诱惑的声音忽悠着黄半通，这些银子，都是从潘三斧的小宝库中搜寻来，有一小的部分，被林九用做他用，这加一块儿，少说也有个一百多两，却也是里面极小的一部分，足以可见，潘三斧这些年，搜过了多少的钱财。

“好，干了，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