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暄和跟沈长风的恋爱谈得毫无准备。赵暄和一旦拿这个说事,沈长风就能完美地反驳:“什么叫毫无准备,我都准备七年了,还不够久?”
这么一讲,还挺有道理。赵暄和歪在男人怀里,把苹果咬得咔嚓咔嚓响。
沈长风因为逃了上次的调研会,人家直接告状告到院长那里,沈长风被批了一个晨会不算,还有五千字的自我反省书要写。
男人长手越过她,把人圈在怀里在电脑键盘上敲得飞快。
赵暄和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笑得直抖,差点从他腿上滑下去。
沈长风赶紧捞住她,往怀里又塞了塞,示威般地在她屁股上来了一下:“好好躺着,别乱动!”
赵暄和乖乖地不动了,拿手戳了戳沈长风的下巴,笑问:“你猜我刚刚在想什么?”
“不猜。”
赵暄和也不管他,自顾自道:“我想到,写检讨这事可是你的拿手活儿,每个星期的晨会都能在广播里听到某沈姓大佬的大作!”
沈长风眼皮子也不抬,又给她屁股来了一下。
“所以五千字对你来说简直太容易了好吗!灵感不要来得太快哦,倚马千言,下笔如有神!”
“赵暄和,”沈长风垂眼,对上怀里傻乐的女人,警告说,“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
“躺在我的腿上,挑衅我。”
赵暄和僵硬了下,随即弹起来,抱着枕头闪到沙发另一边。
沈长风瞥了她一眼,继续去写自己的检讨。
可没多久,他感觉衣角被人扯了一下,赵暄和跪坐在沙发上,垂眼小声地对他说:“沈长风,对不起呀。”
其实他也感觉到了,赵暄和这几天偶尔会情绪不高,看着他欲言又止的。他把电脑合上,转身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捏,问:“对不起我什么?”
“填高考志愿那件事,”她特别小声地说,“其实,是我妈被我气得病倒了,送进医院后我才知道她心脏不好,她一直想我去s大,我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可是,她却对另一个人自私了。
她欠他一个“对不起”。
如果再倒回到高三那年,她一定会好好同他讲那些话。
“我接受。”沈长风将人重新揽进怀里,在她头顶印上一吻。
“虽然想起来还是有点生气,但我也有责任。我把你当了救命稻草,所以见不得一丝一毫的背叛。”
那晚他跑到她家,拼命求她一个答案,连少年满身傲气都放下了,扯住她的手用他并不熟悉的卑微姿态留人,即使方式不对。
赵暄和稍稍留意一些便能发现他的不正常,一定能把他从晦暗沼泽中拉出来。
他好不容易走到她面前,却被她猛地一把推出去。
“以后我肯定对你特别特别好。”她轻轻在他嘴角吻了一下。
沈长风摁住她的脑袋,将这个吻加深,他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却又无限柔情。
一周后,白霜父亲的病情稳定,白霜特地请众人吃了个饭。
沈长风以赵暄和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沈之路面前的时候,赵暄和还小小地紧张了一番。还好沈之路挺给面子,只问了几个不咸不淡的问题。
不过,饭吃到一半,沈之路的问题突然变了味,赵暄和从他温和良善的笑容中读到“热身结束”四个大字。
“近几年,常听说医患关系紧张,沈医生平时会不会有压力?”沈之路低头抿了口茶。
而前段时间遭到病人家属一顿揍的沈长风正低头耐心地给赵暄和剥虾,赵暄和瞥了他一眼,捏了捏他的衣角,意思是让他别搭理。
他却反握上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医生救死扶伤,但不扶‘无理取闹’。”沈长风将虾送进赵暄和碗里,擦干净手,这才有空扫沈之路一眼。
沈之路显然没料到沈长风对他采取制冷处理,一时,两个老大不小的男人就这么隔着圆桌对视。
白霜缩在旁边看得战战兢兢,她夹了块肉放在沈之路面前的碗里,小声道:“师父,吃肉。”
赵暄和也有样学样,给沈长风盛了碗汤,递过去的时候轻声跟他说:“这醋不值得吃,我根本没考虑过他。”
果然这一番话下来,沈长风率先移开视线,重新淡定地拾起筷子,挑了根青菜送到她盘子里,说:“奖励。”
这几个人,没一个是来专心吃饭的。徐时看得一身恶寒,忍了忍没忍住,不耐烦地敲了敲碗边指责道:“一个个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被吐槽后,后半程还算安静平和。
吃完饭,五个人在楼下告别。
徐时马不停蹄地回了龙吟社,说拜沈长风所赐,她的工作量多了不止一倍,现在上个厕所也得坐在马桶上看平板电脑。
等人全走光了,赵暄和仰起脸对沈长风说:“真不准备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沈长风替她系着外套纽扣,随口搭腔。
“漫画呀,我都追问了一个星期!”赵暄和牵上他的手,歪头问,“真的是巧合?漫画社那么巧找上你?这话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以后再告诉你。”
“可我想现在知道。”
“没门。”
赵暄和围着沈长风转,像只小陀螺,可沈长风不为所动,甚至抬手推了推她凑过来的脑袋。
闹了半天,硬是没撬开河蚌的口,赵暄和乖乖退到一边好好走路。
“喂,沈长风……”她突然轻声喊他。
“嗯?”
“你真看完啦?”
“看完了。”他停下步子笑了,“要不要考一考第几章第几段写了什么?”
“不要!你别说了!”她气得直跺脚,狠狠剜他一眼后,抬脚窜出去老远。
沈长风在原地失笑,随即抬脚跟上。
晚上吃得有些多,主要是沈长风为了堵她的嘴不让她跟沈之路说话,一直给她夹菜。
赵暄和躺在沙发上揉肚子,沈长风去楼下药店给她买消食片去了。
这时,沉寂许多天的赵母突然来了电话,她赶紧直起身子。
“喂?妈……”
“还知道我是你妈呀!”赵母气吼吼道,“上次相亲那事怎么黄的?人家小许回去就说就没相上,问理由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道,我一听就知道这事多半是你搞的鬼!你跟人家小许说了什么?”
“这事都过去多久啦。”她失笑,“这么长时间别说一个优秀的相亲对象,快点的孩子都有了,人家优质青年小许先生没再找下一个目标?”
“呸呸呸,你还挺大方是吧?我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人家小伙子多好!我看着就挺喜欢!”
门铃响了,沈长风没带钥匙,她边穿上拖鞋去开门,边说:“我们真不来电。”
“那你跟什么来电,哦,你跟电脑来电,跟床来电,跟一大堆垃圾食品来电,你再成天给我窝在家里不动,我跟你爸迟早给你气死!”
沈长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拿杯子去厨房给她倒水去了。
赵暄和坐回沙发继续说:“那个小许是公务员是吧?”
“是啊。”
“你跟我爸是不是都挺喜欢这种……”她稍微措辞了一番,“看着挺高大上的职业?”
“倒不是高大不高大的问题,主要是人家稳妥,这工作稳定,将来好照顾你,你知道我跟你爸不可能一直……”
越说越离谱,赵暄和赶紧打住:“行,那我问你,医生跟公务员你喜欢哪个?”
沈长风端着杯子站在她面前,掌心摊了片消食片。
这话题转得太快,赵母不太明白,良久才“啊”了声。
“你就回答我,医生跟公务员,你跟我爸喜欢哪个多些?”
赵母似乎在思考,许久才犹犹豫豫地答:“医生是挺不错,但你知道这年头医生都是抢手货,哪轮得着你这种死宅……”
“行,那就是医生是吧!”赵暄和抬头看沈长风,对上男人努力刷存在感的脸,毫不犹豫道,“正好,我最近谈了个男朋友,是医生。”
沈长风满意地点点头,把消食片跟水递给她,看她咽下去才把杯子拿走。
赵母沉默了片刻,随后无比淡定:“赵暄和,你这牛皮吹得我脸疼。”
赵暄和:“?”
“你就吹吧你,你这样的,还能找着个医生?”
赵暄和:“?”
赵母说:“既然牛皮已经吹了,那下周日你爸生日你把人带回来给我们瞧瞧,如果到时候看不见人你就给我老老实实跟小许相亲去!”
赵暄和:“……”
挂断电话后,赵暄和看着身旁的男人,说:“笑吧笑吧,憋得你挺难过的吧。”
沈长风靠坐在对面沙发上刷手机,闻言不再装腔作势,点了点头,笑道:“不知道伯母跟伯父喜欢什么,我得提前准备准备。”
他这是都听见了。
赵暄和叹气:“我说要带你回去了吗?”
“不带我,难道带那个根正苗红的公务员小许?”他风轻云淡地说,“你妈比较喜欢医生。”
赵暄和懒得搭理他,回房玩手机了。可沈长风真的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从下午开始就坐在沙发上百度见长辈的各种注意事项。
赵暄和写完稿出来,踢踢他的脚:“我饿了。”
“点外卖。”沈长风推了推眼镜,继续去忙手里的攻略。
“这事还在下周,你先去给我做饭去。”赵暄和叹了口气,“沈长风你懈怠了,在没追到我之前你都是好菜好饭地伺候着的,你现在却让我点外卖。”
沈长风气定神闲地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吃什么?”
“看着煮吧。”赵暄和在他的位置上坐下,随手翻了翻他记得满满的注意事项,其中不乏屡试不爽的资深套路。
赵暄和看得津津有味,脱了鞋子双腿盘坐在沙发上,偶尔指着其中一条冲厨房里忙碌的人嘲笑:“哎,沈长风,你这条不行的,对我爸没用。”
“那什么有用?”他于百忙之中探出脑袋,朝客厅里坐等吃饭的天下第一大闲人认真地取经。
赵暄和想了想说:“喝酒吧!我爸只服喝得过他的人,不过你酒量怎么样,也没见你喝过。”
沈长风正挽起袖口低头切土豆,无声地笑了,道:“我酒量还可以。”
赵暄和点点头,嘱咐:“喝不过也别死撑,那老头子无赖得很,喝过他也不一定有什么好的,他指不定还觉得你甩他脸色。”
沈长风将土豆下锅,炸开一串油花,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特别热闹,他含笑应下。
消食片是有用的,因为赵暄和又吃撑了,第二天泡着杯菊花茶去社里上班还被徐时狠狠嘲笑。
“不容易呀,我们的赵老师竟然开始养生啦,果然家里有个医生就是不一样。”
赵暄和知道这女人在讽刺她,不过家里有个医生这句听得她心里十分舒坦,就懒得计较了。
“是啊,医生就是好,小到每一餐的饮食,大到感冒发烧都能处理,我觉得我很有希望活到一百岁。”她半点不低调地配合徐时抬杠。
“呵,活到一百岁,跟沈长风两个化成蝴蝶缠缠绵绵到天涯吗?你够了,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人身上的油腻刮下来可以再造一个油田呢?”
赵暄和美滋滋地抿了口菊花茶,但笑不语。
徐时一身恶寒,抖了抖身子赶紧拿了文件就出去了。
下午的时候总编开了个会,针对《你眼里万丈光芒》的宣传事宜。上次的签售会被搞砸,龙吟社的意思是过段时间再补办一次,不过借由网上的热度,这次签售会的规模只会更大。
这样的规模赵暄和以前只见过一次,是位牛哄哄的大大,网络百万女粉那种,最后不知怎么混进娱乐圈去了。
一失去强有力的对比,她的规模恐怕得载入业界史册。
徐时说给她庆祝,当晚在楼下餐厅订了一桌,可没想到在餐厅门口遇见个熟人。
赵暄和没料到这地也能遇见根正苗红的小许先生,一时没敢认,还是对方热情洋溢地过来主动打招呼。
“赵小姐,还真是你呀!”许绍波手上拎着公文包,穿着一身西装,比起上次相亲正式体面多了。
“哦,我来这边出差,跟同事走散了,正准备找个地方随意填下肚子,晚上去酒店跟他们会合。”
赵暄和啥也没问,对方倒是倒豆子一样往外直蹦话,旁边徐时没忍住笑出声。
许绍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腼腆道:“这位是?”
“啊,这是徐时,我闺蜜。这是许绍波,我之前的相亲对象。”她赶紧介绍。
徐时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许先生好。”
“你好!你好!”许绍波根本不敢抬眼看她,抬手虚虚握了一下赶紧松开。
徐时美艳,杀伤力极强,特别是对许绍波这种老实单纯的直男。赵暄和赶紧出面化解尴尬:“正好我们在这儿订了一桌菜,要不许先生今晚跟我们凑合一下吧。现在这个点,很多餐厅没位置了,你应该挺难约到桌位。”
许绍波听了将头摇成拨浪鼓,连连拒绝:“不行、不行!这怎么行,我还是回酒店吃吧,也来得及。”
赵暄和还欲再说,旁边徐时猝不及防发话了:“一起吧,都是朋友,没那么多规矩。”
许绍波不像刚刚那样强烈抗拒,只是脸刹那间又红了一个度,几秒后终于下定决心般狠狠点了两下头:“那就打扰了!”
因为许绍波的突然加入,这场庆功宴就成了再平常不过的朋友间聚餐,不过徐时倒是跟他相谈甚欢。
晚饭氛围轻松又愉快,赵暄和全程边听边吃,顺便看看小许如何被徐时时不时逗成个大红脸。
结果快到饭局结束时,赵暄和接到了沈长风的电话。她正夹着根许绍波递来的红烧蟹脚往嘴里送,她跟徐时一人一根,看到来电显示后差点惊吓得连蟹脚带筷子丢出去。
明明知道男人不会出现在这儿,她还是不可避免紧张地四处扫了圈,然后捏着手机小心翼翼地跟徐时说:“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徐时觑了她一眼:“查岗?”
“是啊,查岗。”自从她说了下周带沈长风回去见见老赵他们,最近他就跟装了雷达一样敏锐。
徐时翻了个白眼。
赵暄和握着手机找了个没人的走廊,接听电话:“喂?”
沈长风没啥情绪的声音从那头冒出来:“你在哪儿?”
赵暄和目光落在大厅里根正苗红的小许身上,心里倒抽一口凉气,秒答:“在上班,等会儿就下班了。”
沈长风沉默了一瞬,随后说:“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赵暄和拒绝得很快,有些心虚。
她在心里一声长叹,忽然就明白了电视剧里那些背着对象出轨的男女,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一番心理路程。
沈长风沉默,呼吸声循着手机捎过来。她开始捏着衣角胡乱卷动,眼珠子四处乱瞥。
过了许久,他才轻飘飘地反问了句:“真不用?”嗓音平静,似乎心情还不错。可这样的状态显然让赵暄和更加心慌,现在她有一种一举一动都落入远在医院的他的眼中的错觉。
“真不用,你好好上班……”说了一半,她突然试探,“你是不是下班啦?”
沈长风“嗯”了声,没等赵暄和松一口气就继续道:“顺便过来给你送件衣服。怎么样,菜好吃吗?”
赵暄和:“……”
她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有种说法叫女人的第六感特别灵了。
此时此刻,她认认真真地将大厅又扫了一遍,果然,看到了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的沈长风,他手上拎了张报纸,朝她微微一笑。
四目相对。
电话里,沈长风说:“过来。”
这两个不咸不淡的字,赵暄和却听得腿软了。可沈长风显然很有耐心,电话也不挂,就那么靠坐在沙发上远远朝她看。
犹豫再三,赵暄和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
今天的饭局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所以出门前她只随意穿了件黑色过膝裙,晚上稍微凉些,徐时又让她添了件针织小披风,算非常常见的日常穿搭。
沈长风坐着不动,目不转睛地瞧着她裸露在外的那一大截脚踝,白皙,纤细。
到了面前,赵暄和二话不说先甜甜地笑开,半撒娇地说:“沈长风,你也在这里呀!”
沈长风心里的气忽然就没了。
他拍拍沙发:“坐。”
这是要开始算账了吗?赵暄和立马耷拉下脑袋,坐下。
沈长风先把大衣外套递给她:“什么时候吃完?”
赵暄和眨眨眼。
“怎么,很意外?”沈长风笑了下。
“是啊,你怎么不问我怎么跟许绍波一起吃饭?”她本以为沈长风肯定要揪着她老账新账一起算,可沈长风只风轻云淡地说了句晚上回去多加点衣服,没了。
赵暄和有点不习惯了,她侧头看他,杏眼亮晶晶的,像两盏小灯笼,看得人心里发痒。
沈长风抬手将她垂下的发丝重新别进耳后,声音静得如同风平浪静的湖泊:“赵暄和,你要清楚一点,我从来不会限制你,只要是你喜欢的,想做的,都不必经过我的同意。但只有一点,如果哪一天不喜欢我了,务必要告诉我,我会……”
“不会的!”她急切地打断男人,这种假设光听一个字就觉得浑身的血瞬间冷却下来,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
她无比确定道:“我肯定会一直一直喜欢你,不会有这一天。”
沈长风十分亲切地看着她,缓声问:“是吗?”
“是!”
“行,走吧。”下一秒,他迅速站起身。
赵暄和:“?”
“跟你那相亲对象说,你不吃了。牛排你男朋友也会煎,你要回去吃。”他一把将人从沙发上拎起来,往大厅里推,“赶紧的。”
赵暄和:“?”
这剧情反转太快,她站在原地花了一分多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沈长风摆了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男人也学会卖惨了。
沈长风又坐回沙发上,跷起二郎腿往后一靠,重新捡起报纸,装模作样道:“还不去?你不是说天底下最喜欢我一个吗?”
赵暄和:“我没说过这话。”
“差不多的意思。”
赵暄和又气又想笑,为着沈长风难得的幼稚,整个人好像瞬间鲜活了起来。
她过去跟徐时、许绍波两人说了一下,两人正聊得高兴,没怎么询问就放人了。
赵暄和套上外套出门,抬眼就看见沈长风的黑色宾利停在对面路口,看来真的是来接她的。
男人倚靠着车门站着,听见声音后直起身给她开车门,她弯身坐进去。
“怎么不在里面等我了?费心费力地要拎我出来,刚刚就让我一个人过去告别,要是根正苗红的小许对我十分有好感,拼命留我怎么办?”她故意一脸挑衅地取笑他。
沈长风意味深长地瞄了她一眼,突然道:“今天没戴眼镜?”
赵暄和视力不好,有轻微近视,平时出门戴个美瞳,今天出门什么也没戴,除了看太远的东西微微模糊后,倒没什么。
“美瞳掉了,刚配了一副还没到,怎么了?”她不明白沈长风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沈长风只看着前面,但笑不语。
赵暄和独自消化了会儿,忽而从座位上蹦起来,指着他笑骂:“沈长风,你竟然拐弯抹角地说我眼瞎!谁教你的这些?”
车窗开着,风往里灌。
男人的笑低沉悦耳,摄人心魄。他漫不经心地说:“我比他好看,也比他有钱,最重要的是,你不是最喜欢我的吗?”
赵暄和听得面红耳赤,于是别开眼不再搭理他。
“不过,许绍波对你应该也不感兴趣。”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冷笑。
“我看见了,他的视线全程都落在徐时身上。一个男人对谁感兴趣,即使嘴里不说,他的眼睛也会泄露。”
仿佛印证这句话一般,赵暄和的手机连续响起三声“叮咚”,徐时的微信进来了。
对方的心情是真的不错,字里行间都透着喜庆。
徐时:“你哪里找的这个宝藏,也太纯了吧!”
徐时:“太纯了,记得上次还是老娘高中时期……”
徐时:“我觉得我能跟他聊一晚……”
赵暄和眉心跳了跳,低头快速打字:“吃完饭赶紧回去,聊什么?”
还没发送,徐时的微信又进来了。
徐时:“放心,不脱衣服,纯聊天。”
赵暄和:“……”
身旁沈长风看着她,眼里是洞悉一切的笑。
赵暄和关上手机,神情迷茫地抬眼:“沈长风,我发现你是个神算子。”
“神算子算不上,只能说男人最了解男人。”话音一顿,他趁热打铁道,“那个沈之路,以后别跟他走太近。”
倒不是担心沈之路撬他墙脚,只是因为狩猎者的本能,他们很容易在人群里识别出彼此的气息。那个眉眼温和、说话慢条斯理的男人,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毕竟当过我师父,彻底断了关系也不现实,不过我会尽量避开他。”
突然,好好坐着的人猛地凑上去,惊得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滑了一下,赶紧握住。
赵暄和撑着座椅,一双灵动的杏目在夜色阑珊里显得尤为绚烂迷人,她眯着眼贼兮兮地笑,像只狡黠的狐狸,正直勾勾地锁住他。
沈长风忽然觉得喉头有些紧绷,他赶紧别开视线去看路,顺便不忘教育她:“突然凑过来做什么,我在开车。”
“沈长风啊,你这么聪明什么都能看得出猜得到的,以后不会用它来对付我吧?你要是存心说个谎什么的,我肯定是必栽无疑。”
可能是氛围实在太好,赵暄和没忍住逗弄他一番,她想听听对于这个问题,他会怎么回答。
只见男人一顿,敛下眼帘,很认真地想了一下:“不会。”
“哦,有什么保证呢?”
“既然决定在一起,就不存在谎言,无论是谈恋爱还是结婚。如果还是不放心,将来我所有的财产都可以挂在你的名下,房子、车子都是你的。”
沈长风表情认真又笃定,而能给的承诺沉甸甸地压上赵暄和的心房,倒让她随口一说的话全随着晚风偃旗息鼓了。
她本意不是这样,顶多是想借由刚刚的话题把漫画的事套出来,没想到听见沈长风竟然毫无顾忌给她描绘了未来的版图。说实话,这样的条件开出来,任何理性的女人都不会拒绝,沈长风这是明目张胆地勾引。
而她甘愿上钩。
不是为了那些百年之后带不进土里的东西,只是因为身边坐着的,让她怦然心动的唯一一人。
她坐回去,手搁在车窗撑住下巴,轻声说:“沈长风,要不我们结婚吧?”
她头上挨了一下。他把手收回去重新握住方向盘,嗤笑:“女人求婚,我倒是第一次见。赵暄和,你非得惹我不愉快才罢休吗?”
而赵暄和也终于意识到刚刚自己鬼迷心窍说了什么,耳尖都红了。她窝回靠椅,含混不清地解释:“我就那么一说……我也不是很急,哈哈哈,哎,你看今晚月亮还挺亮的,哈哈哈,风景也不错……”说完,她自己都觉得空气一阵窒息,随后拿眼偷偷瞧身旁开车的男人。
沈长风一定觉得她神经兮兮的,这才谈了几天恋爱啊就张口说结婚的事,真是太不矜持,太不端庄了!
而她这种明戳戳毫不掩饰的喜欢,以后肯定要成为他拿捏自己的工具!
赵暄和恨不得跳车。
车一路开到小区停车场,等停下后她抬手去拉车门,发现连扯了两下都没扯动。
“沈长风你——”她转身。
下一秒,呼吸一滞,她被拉着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用力跳动的心脏声就在耳边,一下又一下敲击,震得浑身血液翻滚起来。
沈长风手指插在她发间,保持着拥她入怀的动作没动,他冰凉的指尖抚过她的发丝,最后落在她头顶,轻缓地揉了几下,最后落下一吻。
沈长风黑眸黝深,声音轻而低沉,却温柔至极:“以后这种事,让我来。”
无论跑多远、多久,有心的人最终也能走到一起,而你只需在原地等待就好了,由我向你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