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正是黄书郎。
几人一见萧惟年,下意识就想把虫草藏起来。
可虫草装在篮子里,也没法藏。
王铁军见状,瞬间明白过来,沉了脸。
“我说黄鼠狼,你们这是啥意思?”
黄书郎见躲不过,索性背脊一挺,理直气壮道:“我自己挖的虫草,我想怎么卖就怎么卖,你们管得着吗?”
其余几人纷纷附合。
“听说镇上都卖到35了,姜家好的才给到30,差着5块钱,好几斤肉啊!”
“是呀,这大热天的,我们挖虫草也很辛苦,谁不想多卖点钱。”
刘大壮气道:“要不是年哥,你们能知道去挖虫草吗?”
黄书郎呵呵两声:“是他教我们认的没错,可就算没有他,有人收,咱迟早也会知道呀!”
“可不咋的,咱又不欠他的了,还不能卖给别人呀?”
“难不成这山上虫草都姓萧?”
眼看王铁军和刘大壮就要上手,萧惟年手一拦,笑了下。
“如果我们也按35收,你们卖吗?”
黄书郎愣了下,“不卖!”
钱不钱的另说,纯属就是看萧惟年这个人不爽!
萧惟年点点头,看向他身后,“你们呢?”
那几人平时和黄书郎关系很好,这会儿肯定不好拆台,便寻理由说:“我们主要想去镇上买点东西,就顺便了。”
“行。”萧惟年让道:“时间不早了,各位快些走吧。”
看着黄书郎尾巴要翘上天的得意样,王铁军和刘大壮实在气不过,骂骂咧咧。
“我看黄鼠狼那王八蛋是皮痒痒了!肯定是他在中间挑拨离间!”
“这些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咱以后再有赚钱的好事儿,他们休想再跟!”
萧惟年听笑了,“买卖自愿,别动不动就扯什么恩和义。”
王铁军愣了下,“年哥,你不生气呀?”
萧惟年:“我为什么要生气?做生意永远不可能一家独大,有买卖就有流通,流通才能产生价值。”
“还有,你俩记住了,千万别把生意和人情混为一谈,谈交情不如谈价值。”
见两人还是气呼呼的,不以为意。
他直白道:“很简单的道理,就拿咱们之间来说。你们拿我当哥,就算不拿钱也愿意帮我做事。可是能做多久呢?一年?两年?十年?”
“你俩仔细想想,没有利益支撑,哪一种关系能长久?”
“别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有这功夫,多想想怎么提高自身竞争力。”
说完,他径直进了姜家院子。
王铁军和刘大壮缓一步,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他们心里其实想的是,就算没钱,他们也愿意一辈子跟着年哥。
可这话,谁也说不出口。
很现实的问题,父母怎么办?
将来有了老婆孩子怎么办?
想着想着,又觉得黄书郎他们说的好像也没错。
换作是他们,如果不是和年哥这种关系,可能也会想着去镇上试试,万一能多卖钱呢?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王铁军和刘大壮的直线神经系统,仿佛被萧惟年的话给劈了无数个叉。
思维四通发达以后,瞬间就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区区一个黄书郎算什么事儿呀?
他们可是要跟着年哥干大事的人!
刘大壮听不懂啥叫流通,啥叫自身竞争力。
他只坚信一点,信年哥,万事通!
年哥反正不会亏待他们,干就完了!
王铁军就要想的多一些。
他嚼着草根,若有所思:“壮儿,你觉得我的特长是啥?”
刘大壮上上下下打量他,“你哪儿都长呀,腿长手长,头发也特长!”
王铁军气笑,捡起小石子砸他。
“老子没和你开玩笑!”
刘大壮躲开石子,双手护着脑袋,目光瞅向王铁军裤裆,嘿嘿笑。
“你不会说的是那儿吧。”
“踏马!”王铁军呸他一口,郁闷了。
不怪刘大壮,他自己也没答案。
见状,刘大壮不闹了,和他排排蹲。
“你究竟想说啥?”
王铁军看着他,语重心长:“年哥那意思,反过来说,他凭啥给咱每个月发十块钱?”
“图咱啥都不会?图咱吃得多?”
刘大壮有些懵,“年哥没这意思吧?”
“你个傻子!”王铁军往他头上按一把,“总之,咱俩得搞点特长出来,要让年哥觉得用的值,明白不!”
这大概就是年哥所说的自身竞争力吧。
没价值的人,迟早被淘汰。
萧惟年随口的一句‘谈交情不如谈价值’,让王铁军心里警铃大作。
“想!好好想!咱们必须有特长!”
刘大壮拍打着蚊子,也有些忧愁了。
他起初觉得,只要听话就行。
铁军儿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
于是,他也开始抠着肚皮用力想。
一墙之隔,进了姜家院子里的村民,也没有急着交货。
熟悉的几个,干脆把话说开。
“听说镇上都卖到35了,你们还照30收,这说不过去吧?”
“是呀秋香,你问问你女婿,能涨点儿不?”
黄秋香和姜文昌正拿不准,萧惟年就走了进来。
“现在镇上好货确实是喊到35了,但实际上卖不到那么高。”
“这样,好的我们按35算,差一点算33,各位看行吗?”
一听这话,有人喜笑颜开,有人还有些犹豫。
萧惟年又平和道:“有想去镇上试试的也没关系,挖虫草辛苦都不容易,我能理解。”
这话说到了大家心坎上。
也是这时,村里人才真的意识到,萧惟年是真的变了。
不过,老话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会不会是试探?
别现在话说的好听,回头又暗地里报复。
大壮妈和铁军妈也在里头,这时主动带头。
“既然价格都差不多,赶紧卖了好回家做饭!”
“可不是,就算镇上价格高些,那生意人一个比一个精明,咱能算得过人家?”
“听说那些人可会吃称了!”
“还是秋香这里稳妥些!”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其他人听着也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基于多方面考虑,院子里的人纷纷开始交货。
黄秋香趁机将萧惟年拉到一旁,欲言又止。
“惟年,这种事儿很正常。别说你了,就我们这小卖部,盐才比镇上贵一分钱,有些人为了这一分钱,也愿意走路去镇上。”
“其实还是因为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是怕他去报复人家的意思。